第五章

“我已经用这把螺丝刀问过秦武恒了。他把自己这七年做的所有事都告诉了我。”我松开握住螺丝刀的右手，竖立在桌上的利器轻微震动彷佛在呻吟呐喊，宣告着命运的不公。

“你……你真的……”父亲死死盯着螺丝刀，完全不敢相信。

“他应该还躺在医院里吧，和他那傻儿子一样，都是我打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凑到父亲面前，带着几分少年的挑衅问道，“怎么样老爸，你儿子还算是个男吧！”

父亲哑无言地看着我，脚下都有些不稳，四处摸了半天才找到椅子瘫了下去。

我没去理睬他的失态，继续说道。“三年前是秦武恒他强未遂，他老婆嫉妒妈妈漂亮故意散播谣言。后来因为你的无动于衷甚至是助纣为虐，导致越来越多的好色之徒想来占她的便宜。你送走她唯一的儿子，让她做不成你妻子的同时又做不了一个母亲。你知道她这几年怎么过来的么？你在外面风流快活的时候知道你妻子我妈妈天天都揣着一把匕首，要么防身要么自杀吗！”

父亲被我真流露却近乎于咆哮的声音惊得满脸通红，他不断闭合嘴唇，吞咽水却都无法掩盖他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慌。而原本声色沉静的我，则早在说了一半时就开始夹杂根本无法抑制的哭腔。我的表依旧冷淡，但右手早已激动得紧握成拳。如果他不是我的父亲，我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而她在听完我的话后，沉寂了数十秒，最后终于忍不住抱紧了我的后腰嚎啕大哭起来。

“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和秦武恒当面对峙，顺便看看他当年被妈妈差点咬下一块的伤。你敢么，你敢去面对这一切么。如果你真的到现在都不相信的话，那我对你就真的太失望了。”

“这……不可能的，全镇都传遍了，他们都说得详细得很，都是有声有色的，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父亲终于开始崩溃了，但我知道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事实上除了对他更加失望外，他信与不信对我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呢，你去求证过么，你去找过秦武恒么？都没有，因为你要面子。说实话，我真的很难理解你对面子这两个字的定义。咱们家可是有两个男的，结果家里唯一的受这样的罪，你不觉得这才是我们父子俩最他妈丢面子的事么？”

彻底放开后的我，毫无顾忌地了粗，面对这样的父亲，我真的已经没有一丝的畏惧之心。

他把视线拉得极低，架在双腿上的手也抖得厉害，我不知道他是在忏悔还是在思考对策。

而这时的我已经完全被激起的绪所控制。

“反正当我知道这些事时，我根本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练了八年的武，结果到来自己妈妈被别欺负成这样。比起毕业典礼那天的遭遇，这才是我这辈子都不能释怀的奇耻大辱。我们原本是她最亲密的两个，结果我们都了什么？和这狗镇子上的一起成为伤害她的帮凶。然而你言下之意还是离不开面子二字，这是自己抽自己的脸吗！”我越说越激动，绪控制这种事真的与年龄有很大的关系。我感觉心里的那团火再不释放出来，简直就要炸了。

这时她也站起了身，双手从身后紧紧环过我的胸膛，额轻轻顶住我的后脑勺。我像是被一条柔软披帛锁住的野兽，戾气逐渐平息。在反复吐纳了几气后，右手握成的拳渐渐放了开来。

父亲恐惧了，一个快四十岁的男面对一个十四岁的男时，居然露出了恐惧。虽然那神色只有短短一瞬，但我基本能确定，这场父子间的锋我已经赢了。

“不对，不对，这都是你自说自话的，万一那个姓秦的骗你呢。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拿了刀去，所以他才不敢说真话。他还躺在医院里，就是对峙他也不敢说。”

我听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开始选择逃避现实。想着身后依旧牢牢锁住我的她，只好重新自己换了

一副语气。

“行吧，您如果非要自己骗自己，我也没办法，毕竟该说的我都说了。咱们还是说回你们离婚的事，首先婚是肯定要离的，但条件要改一改，我跟我妈，而且财务上得一一半。”

这时她突然从身后抬出，顾不得满脸的泪水，轻声说道，“我只要儿子陪着我，其他什么我都不要。”

父亲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们很久，双手缠在一起反复握紧又松开，显然是相当纠结。过了许久，他突然又冷下了脸色。

“不成，我不能让儿子跟你这样的在一起。我也不想让我儿子认别当爹。他现在就是鬼迷心窍，长大以后他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思。”

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而把我抱得更紧。

“爸，这事由不得你，得听我的。”

“你扯淡，这是我们家大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父亲说完居然鼓起勇气想拨开我，直接面对她。

我在他出手之前已经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