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卷怒涛（一）

嗫嚅着道，白皙俊美的脸上泛起一纠结与羞涩：“……有的，但不是贪图美色……”

先承认再否认，岂非掩耳盗铃吗？

我隐约明白娘亲是想借此激发他的求生欲，他的意图已是不言自明，他那副模样已然叫我怒火中烧，我绝然无法忍受。

虽然我怜悯你可悲的遭遇，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允许你对娘亲冒犯亵渎，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我右手置于含章剑剑柄上，正欲拔剑赐他一死，却忽然浑身动弹不得，仿佛陷泥淖沼泽一般，无处使劲，无处发力。

娘亲？！

为何？！

此时此刻，我哪里还不明白，这般怪异诡谲的遭遇，除了武艺超凡的娘亲，还有谁能为之？

我向娘亲投去了愤然而质问的目光，娘亲必然感应到

了，但她却并未稍加解释，无动于衷，依然选择挽救洛乘云如风中残烛的求生意志：“无论你是否贪图他美色，你若死了，便再无机会。”

“可是，可是……我活着就能、就能……有机会吗？”

洛乘云眼中光芒忽明忽暗，俊美白皙的脸庞上有一若隐若现的生机。

“不试试，你又怎知没有机会？”

娘亲的天籁仿佛在鼓励、助长他的亵渎之念，犹豫了一霎，又开道：“更何况，我……”

不！不要说！

如果之前只是云山雾罩的打机锋，娘亲还留有余地，那么“我”字出现，便再无回转余地，我再不能视若无睹！

我紧咬牙关，丹田里的元炁疯狂涌出，虽说无法体化形的元炁无济于事，只能增强肢体的力量，却也足以让我缓缓拔出剑身！

“唉。”娘亲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便教我周身的泥淖化为铜墙铁壁，任凭元炁在四肢百骸中翻涌奔腾，也再难有一丝一毫动弹。

我忽然陷了比洛乘云更加绝望的境地——他已然失去了素未谋面的双亲，我尚且还拥有的母亲却以无上武功将我困住，只为以自己名节来拯救他——四肢百骸内的元炁可以轻易地将我心脏震碎、将我五脏化为齑，但我还有无尽的悲愤，我要质问我的母亲，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在洛乘云希冀而好奇的目光中，娘亲还是以第一称说出了一句话：“我生平最讨厌便是自寻短见之，全然放弃了一切的希望，是天底下最愚蠢的。”

洛乘云几乎要傻笑起来了，一勃勃地生机从他双目中发，痴痴地看着娘亲绝美仙颜，说道：“仙子，我不会寻死了……”

但我体内的生机却瞬间被抽了，仿佛久旱的沙漠、涸的河床、竭水的枯井，勿需娘亲的神神功，身体与元炁归于平静，眼睑低垂，愤怒而冷静地等待着事态发展。

“你先休息吧。”娘亲叹息着说了一句，玉手一挥，一磅礴元炁涌洛乘云的体内，他眼中睡意袭来，望着娘亲的颅缓缓低下，身体渐渐放松，安详地睡着了。

“唉。”

见洛乘云沉沉睡去，娘亲长叹一声，这才将眼光投向了我。

我周身的压力顿时化为乌有，身体再次听从我的指挥和支配，但我却久久未动。

“霄儿……”

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稀罕的事发生了，娘亲的语气竟略带歉意。

若在从

前，我必会为此而受宠若惊，正如儒家圣所说的那般，“子为父隐”，我对待娘亲亦如是；但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冰冷如铁，却又燃烧着灼炽的愤怒。

道歉？为谁道歉？为了她将我困住而道歉吗？还是为了洛乘云而道歉？

我惨笑一声，绝望地看向娘亲：“呵呵，母亲大，孩儿方才差点做了你‘生平最讨厌的’。”

“霄儿，你冷静一点。”娘亲试探地朝我踏出一步，“你听娘解释……”

我语带讥讽地说道：“解释？不用解释，孩儿明白母亲大的宅心仁厚，不就是为了救他一命嘛。”

“霄儿，你明白就好……”

但娘亲不知是听不出来还是不愿点明，竟似乎松了一气。

“但救犯得着玷污自己的名节吗？！”

我生平第一次对着娘亲声嘶力竭地怒吼，眼中却溢满了泪水。

“霄儿，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名节对娘来说无关紧要……”

娘亲果然生高洁，超脱于俗世之上，悲天悯，置之如身外之物。

但这份高风亮节却教我的怒气更加狂涨：“但是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听了此话，娘亲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娘都无所谓，怎么对你又至关重要了……”

“这关乎着我是谁的儿子！关乎着谁是我的母亲！”我低吼着，任由眼泪掉在尘埃里，“你这样随意抛弃，置我于何地？！又置父亲于何地？！”

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