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心伤神乱 舍己保郎 香躯成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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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汉近身擒住她双腕，将她拉出大门，只一掀，便将她掀在门外地上，两抽出半截刀，中怪叫道：“再闯时，刀下无。”言罢转身厅。

李贞芸顿时“呜呜”哭扶在地。对门鸨娘有好心的，听她哭得甚悲，上前问明原由，低声劝道：“娘子莫再哭了。你便真是那李师师亲，如今也见她不得，你道那些汉子是谁？”

李贞芸泣道：“我怎知是谁，这般凶恶……”

那鸨娘贴耳道：“便是天子侍卫。如今官家正与李师师相好，听说院内正修通往宫中暗道，相会，你怎能见她，还是别处去吧。”

李贞芸只听得目瞪呆，急道：“此话当真？”

那鸨娘道：“欺你做甚，敢拿天子说笑？我见你是个俏儿，不忍心，才直言相告，此事千真万确，娘子还是待官家来冷了她，再来吧。”

李贞芸方知真，止住哭，擦泪，缓缓站起身来，心道：“不想连当今天子也是这等，竟来这馆，瞧上我三儿，可如何是好？”她身豪门，知帝王将相均非善，儿虽得天子看承，但一生幸福，全在天子一时好恶，实非幸事，何况被天子瞧中，便是那高衙内，也救儿不得了。自己那被高衙内强，为赎儿，甘作娃，服侍于他，却不想白费心机，让那少白白享用了身子。罢罢罢，如今难见儿，只能苟活在这世上，再作别图。忽然想起今被那姓林的教撞倒，说起他家娘子相貌与姓名，均与自己大张贞相似。确不知大二如今有何归宿？此事只前夫张尚知道。当年她在蔡京面前以命立誓，一生不再与张尚并两有任何来往，如今这身子都被高衙内污了，还守那誓言做甚，这条命随时还于蔡京便是！

她这些年虽未与张尚来往，但前曾得使春晓探知，张尚已然退隐南郊翠竹岗，安居乡野。她一时兴起，在太师府玉兰花林中作词唱曲，才引来高衙内。

如今甚想再见张尚一面，打听儿归宿，也自心安。

想罢，便雇一马车，依春晓所告路径，去翠竹岗寻张尚。

正是：泪洗红颜空悲切，错引良夫劫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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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贞芸乘车出了南门，行至城南二十里，便到了翠竹岗。她取了些碎银，央车夫在村外候着。遥望山畔，见此间山不高而秀雅，水不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翠；乡间竹林散聚，竹枝迎风摇曳，雅致天然。

有诗单表这翠竹岗：“修竹加列翠屏，四时篱落野花馨，一带高冈枕流水：清溪潺潺青石鸣；柴门半掩闭茅庐，技小鹂听琴；庐中先生独幽雅，闲来亲自勤耕犁。”

李贞芸正愁无处寻，见这景致，不由心中一酸：“多少年了，他倒会享清福啊！”

刚踏进村间小巷，便听琴韵丁冬，有正在抚琴。这村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喧哗的东京城宛然是两个世界，这琴音便更显清澈。她只听几个转折，便芳心大震，心道：“他果在此间，这等琴韵，也只他弹得出。”原来那此刻所弹，正是往昔李贞芸与张尚时常合奏的

一首《西江月·遣怀》。

当年她与张尚均是琴画双绝，其父李唐与张择端皆是书画名家，真可谓门当户对。怎奈李氏之父李唐晚年不得志，嫌张尚被哲宗贬为庶民，不许俩婚事，这才有了蔡太师横刀夺，毁了俩一生。

她顺着这琴声走进一片绿竹丛中，立在一竹舍外，缓缓说道：“贱妾突闻雅奏，相求先生一见。”

便在此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忽尔断绝，琴声也便止歇。一掀开竹门，揉了揉眼，呆立当场，正是张尚。

李贞芸见他一身布衣，面目消瘦，心中又是一酸，唱一轻喏道：“一别二十载，张郎，此番贱妾来得唐突了。”

张尚乍见前妻来访，心神大，一时不知如何相认，欲伸手搀扶，又怕不妥，哽咽道：“贞……贞娘，你，你怎么来了？”

贞娘乃李贞芸小字，二十年来从未有唤起，今听见，李贞芸顿时清泪涌出，她抹了抹泪道：“贱妾此来，只为了却一桩心事。”

张尚不知所措，忙将她引进房了，端茶奉水，得失了方寸。待俩在屋中坐定，均垂首不语。

李贞芸知道尴尬，她抬眼扫了扫屋内摆设，竟与当年俩做夫妻时无异，知他仍不忘，更是芳心跌宕，颇为感动，轻声道：“贱妾今来，实因思挂儿，前来探问。算来，她们一个二十有三，一个刚满二十，不知可有嫁得好家？”

张尚含泪道：“贞娘，劳你挂心了。贞儿芸儿，皆已嫁。我本想托告知，只怕当年那誓言，恶了你的命，便……便……”

李贞芸点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