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回 辛修甫良宵逢旧识

？”辛修甫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动道：“原来你就是阿娟！怎么忽然会落到堂子里来？你的父亲和哥哥到那里去了？”

苏青青叹一气道：“说起倪格闲话来，格末真正叫坍台。发布页Ltxsdz…℃〇M”说着，便把他父亲病故，他哥哥嫖赌吃烟，不务正业，把他卖烟花的事，细细和辛修甫说了一遍，不觉溶溶欲涕。辛修甫听了，更觉得替他难过，嗟叹不已。眼看着这样的一个旧家的儿陷烟花圈套，心中老大的不忍，便存着个要把他提出火坑的念。

看官，你道这个阿娟是个什么？他的父亲、哥哥又是个什么？原来辛修甫年幼的时候，是住在上海城

内新北门里面的。那个时候，辛修甫的隔壁住下一家家，姓汤，官名一个澄字，却是个江苏候补巡检，分道差遣的当了几年的保甲局委员。不知怎样的被他上下其手，倒狠弄了几个钱。这位汤巡检的太太已经死了多年，止有一子一。儿的小名就叫阿娟。到了十多岁，却出落得一表才，十分俊俏，汤巡检甚是溺这个儿。止有这个儿子，天生的格甚是惫赖，打街骂巷，无事生风，没有一个不恨他。这个阿娟，却和他哥哥大不相同，天生的角灵变，最会哄，就是那左邻右舍的家，见了阿娟，也没有一个不欢喜的。辛修甫那个时候，正是十八九岁，阿娟却止有十岁，时常到辛修甫家里去顽耐。辛修甫见了这样装玉琢的孩子，虽然和他没有什么愫，心上却狠赏识他。后来不多两年，辛修甫家搬到城外来住，便从此和他家音信不通。

不想这位汤巡检患病不起，一命呜呼。他那位儿子，平之间见他父亲捏住了家财，一个大钱都不肯给他，早已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见父亲死了，心上十分欢喜，眼泪都没有一滴，只一天到晚到赌场里去赌钱。这个“赌”字没有底止的，一晚的工夫输了几千几万都不算什么。汤巡检虽有几个刮地皮钱，究竟是个小官，就有钱也有限得狠。不消两个月，早把这一分薄薄家私，输得一个净净，寸不留。

渐渐的典卖衣饰、典卖器具起来。衣饰和器具都典卖尽了，便想到妹子身上来，把他典了六百块钱，典在堂子里。可怜这个阿娟还止得十四岁，晓得什么事？听得哥哥把他典在堂子里，一时也无可如何，只得依着老鸨，做起生意来。生生的把一个宦家小姐，落在把势里去了。

苏青青做了几年生意，倒是枇杷花下，车马如云，生意十分热闹。过了几年，便自己赎了身出来，一连做了三年生意，虽然不差，无奈苏青青的用度开销二十四分的浩大，狠有些儿支持不来。勉勉强强的移东补西，过了两节，实实的过不去。

今天刚刚在丹桂看戏，遇着了辛修甫，觉得十分面熟。低着想了一想，记得好象辛家大少爷的模样。他素来知道辛修甫家狠有几个钱，虽然算不得上海地方的首富，却也是个数一数二的有名富家。不管是他不是他，姑且叫大姐过去撞个木钟再说。

那知这个木钟用不着两撞三撞，只消一撞便撞着了。当下辛修甫听了苏青青的一番说话，心上倒着实的有些替他伤感。看着那苏青青宛转娇啼，水绡泪渍，更觉得楚楚可怜，免不得要温温存存的安慰一番。

陈海秋坐在旁边

，呆呆的听了一回，觉得时候不早，便取出表来一看，已经四点多些，便立起来对着辛修甫笑道：“你们慢慢的谈心罢，我却不能奉陪，要先回去了。”辛修甫听了，还没有开，早见苏青青抢步过来，在辛修甫耳边说了几句。

辛修甫点了一点，苏青青便走过来，对着陈海秋说道：“陈老慢慢，坐歇末哉，勿要去，辛老要请耐吃酒呀！耐吃过仔酒，就来倪搭借仔格铺末哉。”陈海秋听了，先向辛修甫看了一看，又向苏青青看了一看，便笑嘻嘻的对着苏青青打个手势道：“恭喜，恭喜！”只把个苏青青羞得别转去，一言不发。

一会儿，娘姨们调开桌椅，排上一个双台。陈海秋道：“一个双台，只有我们两个吃，未免太寂寞了些。”辛修甫道：“这个时候到那里去请客？只好把青青这里的娘姨、大姐，一古脑儿都叫来坐在席上，胡吃上一顿也就算了。”陈海秋忽然长叹一声道：“如今我们这班朋友，也都一个个风流云散，只有我们两个还在上海。”修甫听了，也不由得叹了一气。正是：

后夜之相思何处，月殿云廊；当年之丰度依然，飘烟抱雨。

要知究竟如何，且待下回再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