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亨风流 第325章

恣意狂。「恣」字已有放纵的意思：「争」字领造成的反问语气，双重否定构成肯定意思的行文法，都加重了「恣狂」一语的力量，给的印象是刻的。「何须论得丧」三句，进一步申述走这一条恣意狂之路的得失，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这是一条违反应举出仕的封建规范的道路，一般读书都不愿意走的道路。但是作者却认为：走这条路，做个「才子词」，与仕宦而至公卿宰相，是没有什幺两样的，谈不上什幺损失。「才子词，自是白衣卿相。」这两句话充满了自豪，十分警策。就作者的本意言，是以为「教坊乐工」写作歌词来对抗为朝廷诰制策，即以为市民阶层服务来代替为统治集团服务；客观上是提高了词的地位。

上片到此结束，在表意上已自成段落，相当完整。然而长调讲究铺叙，讲究舒展，柳永的这首词，是适应长调的要求而构思、下语的，因此句子不大讲究含蓄，余蕴不多；上片形象的描写尤其不够。偏于平实的叙述和抽象的议论。如果没有更多一些景语和语，是会显得瘪的。而「恣狂」生活的具体内容，「才子词」的真正含义，还有待于进一步展开，才能成为「意」、「象」兼胜的作品——这也正是词下笔时有意的布局，为下片的描写留下余地的。故过片以后，即展开了「依红偎翠」生活的具体描写。

「烟花巷陌」四句，勾画出绮丽的环境和可意的佳：一条歌聚居的巷里，摆列着丹青画屏的绣房中，住着那些值得词时时来寻访的「意中」。在这里，「意中」没有明标数目，也没有描写外貌，但是不难推知，它一定是复数的，一定是美丽的。这有词其他作品为证。柳永词中出现过的歌。有名字的就有心娘、佳娘、虫娘、酥娘、秀香、英英、瑶卿等；那些没有标名的，更是不计其数。（虽然不是一时一地的相识但以早期在汴的居多。）宋罗烨记载：「耆卿居京华，暇遍游馆，所至，者其有词名，能移宫换羽，一经品题，声价十倍，者多以金物资给之。」（《醉翁谈录》丙集卷二）可见他和们的游，是十分广泛的。而「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意」（《斗百花》）、「层波细翦明眸，腻玉圆搓素颈」（《昼夜乐》）、「天然脸羞蛾，不假施朱描翠，盈盈秋水」（《尉迟杯》）等等，都是她们体态妖娆的佐证。文艺创作有时不得不把丰富的生活内容压缩在短小的篇幅里，读者就需要展开想象的翅膀，才能充分领略其中所包含的意象；而要做到这一点，又必须了解作者的生平行事。理解柳永的这首词，也是这样。「且恁偎红翠」三句，紧承上文，意谓对着这些聪明美丽的烟花伴侣，应该尽地享受美满风流的生活，以求达到平生的快意。这种境界，其他词作中也所在多有：「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曲玉管》）「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戚氏》）「追思往昔年少，继恁，把酒听歌，量金买笑。」（《古倾杯》）他是沉浸在「偎红翠」的生活之中了。词作至此，已极道「恣狂」的内容，意象的容量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一结三句，又把词的思想推向更高一层。作者直接拈出「浮名」来和「浅斟低唱」对比，认为青春易逝，与其去搏取功名，还不如酒边花下。浅斟低唱。这固然有沉湎于寻欢作乐的一面，然而联系柳永为举子时专为乐工新腔作辞（见叶梦得《避暑录话》）、他自己亦善创调（《乐章集》中颇多自创新声）二事，联系上片结句「才子词」两句，则「浅斟低唱」一语，实不徒为单方面的把酒听歌，还包括为歌们谱写新曲新词。换言之，即进行新兴词曲的创作活动。他有一首《玉蝴蝶》词写道：「迁延，珊瑚筵上，亲持犀管，旋叠香笺。要索新词，殢含笑立尊前。」就是绝好的印证。他不愿意把这种生活和「浮名」对换，这就不能不是「狂怪」的论调。因为在封建社会里，蔑视功名，就等于不愿为君所用，这是有悖于「忠君」之道的，无怪乎仁宗读后要不高兴，把他黜落了。当然，话又说回来，既然柳永愿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为什幺他又一再去参加科举考试呢？这就是柳永思想的矛盾。封建时代的知识分子，走和下层民结合的道路，一般都是被迫的，并非出于自愿；应举求仕的观念，在他们的脑中藕断丝连，一旦时机到来，就会重作冯，再返旧垒，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者，比比皆是。这牵涉到思想意识根本改变的条件问题，在此不暇细述。总之，时代的局限，阶级的局限，柳永也不能跨越这一历史的制约。

题，在此不暇细述。总之，时代的局限，阶级的局限，柳永也不能跨越这一历史的制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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