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这一句话戳在了小青寒的心上，6岁的小孩也知道什么话难听，立马忍不住红了眼眶，“你才没有教养！你才爸妈不管！”

汪启栋嘶了声，还要训斥，忽然听到床边冷道：“滚出去。”

他惊愕地看回去，不敢相信是床上的说的。

自车祸之后，他这表哥就是死了的废，他来了这么多次，好话说尽，冷嘲热讽也给了个够，几乎都没听过他有回应。

他像是彻彻底底死了，无论别怎么挑衅，他都不在意。

汪启栋冷下脸：“赵明渊，现在你还能有医院住，可是因为我还愿意关心关心你。”

赵明渊视线直直看了过来，那双漆黑幽的目光，卷着曾经他从未有过的尖锐和冷厉落在他的脸上，“滚出去。”

“你注意跟我说话的态度！”汪启栋恼怒，“现在可是你求着我……”

“是吗？”赵明渊冷笑，“公司你坐稳了吗？”

这一句话，像一桶冰水直接灌在他的顶，让他一瞬间狼狈尽现，赵家的意外灾祸出现的突然，他被架到了公司高位，但是没有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境地。

跟着，几个护士进来，抱起小青寒：“怎么哭了。”

汪启栋无意逗留，只冷冰冰的威胁赵明渊，“表哥，你要是还想有医院住，就学聪明一点。”

无论如何，现在残废的赵明渊他还是斗得过的。

离开后，病房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消，护士给小青寒消了毒，给她包扎。

她拿着创可贴，“哥哥，你来。”

赵明渊看着她。

她委屈地抿嘴，“我被欺负，都是因为哥哥不反抗。”

护士离开，房间只剩两个，沉默的氛围漫延，小青寒突兀地说起来，“我给外婆上过坟。”

就在上半年，她刚刚离世。

“哥哥，如果你死了，我去给你上坟，再次遇到那个欺负我，他打我揪我的发，说我是个没管的小孩，哥哥都帮不了我了。”

“你看，死了之后，你好多事不能做。”

“你想我怎么办？”赵明渊忽然有铺天盖地的怒火，他邃的黑瞳定定的落在小青寒的脸上，“你想我一个废怎么做？”

“哥哥不是废！”她很生气，好像这句话谁说都不可以，“哥哥只要想，哥哥就可以不是！”

赵明渊嘲笑：“你才6岁，你懂什么？”

“我只知道，哥哥死了，就是再也看不见了。”

“没有陪我下楼买雪糕，没有陪我一起看下雨的窗外，没有辅导我写作业。”小青寒苦恼又茫然地看着他：“哥哥明明能做这么多事，为什么非要说自己是个废呢？”

她的眼里，那澄澈的茫然和疑惑好似到达了极点，在她净的眼睛里，赵明渊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说：哥哥一直是个很有用的啊。

赵明渊忽然失语。

他低语，失笑，苦涩。

“这些事，谁都能做，我死不死没什么重要。”

“不是的。”小青寒又要哭，在他每次露出很想死的表时，“哥哥，很多都想你活。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那个姐姐来的那天说的话。”

那仓惶悲恸离开的宁白安的身影忽的闪到赵明渊的大脑里，那个总是坐在床边沉默看着他的，那个他曾经以为要相伴一生的，第一次在他床边埋哭了起来。

离开前，她说：“求求你，别死，活下来。”

第42章 出院（回忆）

42.

进9月, 飒爽的秋在一场大雨后迅速进苏南。

窗外的梧桐叶掉落的很快，湖边的银杏树也变得稀稀落落，每个天微凉的凌晨, 总能听到保洁清扫的沙沙声，病房里的燥热总算减轻了几分, 临床的小阿里睡的安静，偶尔呓语发出“妈妈爸爸”或“哥哥不要死”的呜咽。

赵明渊在靛蓝色天幕晕染的还昏沉的房间, 度过又一个少眠的夜晚。

心像湖心的一叶扁舟，平静了许多。

最近这几天, 他陪着孩写作业、逛花园、和她爸妈以及汪启栋那些斗智斗勇，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褥疮一点点消失，愈发适应出现在众的视线里。

睡前，她笑的甜甜：“哥哥，我们就是团结的汪汪队, 不怕困难，勇往直前。”

说着，她就唱起了《汪汪队》的歌。

赵明渊总听着孩净稚的声音, 在童话的、勇敢的、困难但一定能克服的语境里慢慢睡，他清楚的意识到，梦里那个躁的、愤怒的、浑身伤痕又竖起尖锐毛发的凶猛狮子平和了许多。

他与獠牙露出的狮子对视, 看那野兽的戾气慢慢收敛。

天越来越亮，清晨阳光透过纱窗静静照进房间, 在白色的床单上跳跃净柔软的光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