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子的悲哀】（6）

很多时候，穷家卖儿到大户里为，并非是不疼，而是无奈。

最起码，儿在大户里，会有一饭吃。

而硬是留在家里，却是会饿死的。

黑仔的妈妈就是很疼黑仔的，这从她居然带给黑仔半个熟蛋，就可猜到了。

蛋这种好东西，穷可舍不得吃，都是用来换钱的。

黑仔妈妈肯定是很心疼黑仔，才特意煮了个蛋，带来给黑仔补充营养的。

不过，黑仔却没舍得吃，而是揣在兜里，活时又常常往堂屋那边张望。

待得妈妈从堂屋里出来，黑仔就立马跑了过去，跑到妈妈的跟前，掏出那半个熟蛋，双手捧着，送给妈妈。

此时是早上，弟弟要去学堂上学，妈妈送他出门。

可刚出屋门，就见到黑仔直愣愣的冲过来，这由不得妈妈心不慌。

弟弟也是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对黑仔起飞脚了。

不过，黑仔并无冲得太近，停在了石阶下。

他从兜里掏出半个熟蛋，双手捧着，递给妈妈，同时其脸上几乎涨成了猪肝色，磕磕的说：「给……给少的……」

妈妈不禁有点动容，这个黑仔真是够朴实的。

还末等妈妈伸手去接蛋，弟弟却先一步递出手去，想拿。

不过，黑仔立即收了起来，还警惕地盯着弟弟，一脸认真的说：「不给少爷，给少」

妈妈「扑哧」

一笑，笑吟吟的瞥了瞥弟弟，似是在笑话他。

弟弟吃了个软钉子，但也不好意思强要，毕竟黑仔是痴傻的，欺负傻子不好听，于是他那只空手就只好摸了摸鼻子，掩饰拿不到蛋的尴尬。

妈妈抬手推了推弟弟，催促道：「赶紧走吧，上学该迟到喇」

于是，弟弟提起书箧，走下石阶，往大门去了。

弟弟上的学堂，是旧式书塾，念的是四书五经。

现在大家都知道，四书五经已经没前途了，要上新式学堂，学西式科技，才能有将来。

但新式学堂只在省城里才有。

柳嬷嬷不同意弟弟背井离乡。

而弟弟血气方刚，彻底占有了妈妈之后，便整沉迷在温柔乡里，再也没有离家求学的心思了。

于是，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少，给您」

黑仔仍是捧着那半个熟蛋，腼腆地递给妈妈。

妈妈抬手接过了蛋，含笑道：「谢谢你，黑仔」

黑仔一听妈妈的声音，顿时涨红了脸，一看妈妈的笑靥，顿时羞得掉就跑。

妈妈瞧着黑仔的狼狈样，心中不禁好笑。

妈妈心里有点小得意，这个黑仔比起之前的狗蛋，可多了，弄走狗蛋真是做得再对没有了。

妈妈瞧了瞧手上的半个熟蛋，却没吃，反而朝我走了过来。

我此时正在给菜圃浇水。

妈妈来到菜圃的边上，朝我扬了扬手中的蛋，笑道：「儿子，过来歇一会，妈妈喂你吃蛋」

在我们家，蛋是唯有妈妈和弟弟才能吃的。

柳嬷嬷若是煮蛋，一次只会煮两个，妈妈和弟弟每一个。

很早前，妈妈每次吃蛋，剥壳时，总是故意粗心大意，把部分蛋白留在蛋壳上，就是想借此让我吃点营养丰富的蛋。

后来，柳嬷嬷发现了妈妈的小把戏，就非常「贴心」

的提前剥壳了，摆上饭桌的都是剥好壳的蛋。

那时起，算算时间，我已有快十年没吃过蛋了。

我心中惊喜，赶紧放下了花洒，蹬蹬的朝妈妈跑了过去。

妈妈把蛋递给了我，随后又拿着小手帕，给我抹脸上的汗珠，温柔道：「傻孩子，活别太拼命喇，累了就趁嬷嬷不在时偷偷懒，知道么？」

我点点，回道：「嗯嗯，我晓得的」

我咬下一蛋，嚼着时，却突然看见了，黑仔正在不远处盯着我，他脸上的表，委屈得快要哭了。

这半个蛋是他舍不得吃，也要送给妈妈的珍贵礼物，却让我吃了，我顿生愧疚。

我不舍的把蛋塞回妈妈手里。

妈妈愕然道：「怎么啦？不好吃么？？」

我用下指了指不远处的黑仔，说：「妈妈，我们把黑仔弄伤心了」

妈妈回，看向黑仔那边，顿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妈妈，还是您吃吧，别让黑仔伤心了」

我提议道。

妈妈想了想，却向黑仔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黑仔耷耷的走了过来，委屈的样子，很可怜。

妈妈对他笑。

他却把放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