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应闻隽偏一看，见赵旻居然睡着了。

他眼下着有淡淡的乌青，看来这几并未休息好，剑眉微皱，不知梦到了什么。应闻隽就这样看着赵旻睡觉，想不透自己同赵旻现在到底算什么，他们顶着夫的名号通，一个算计亲舅，一个算计丈夫，若只是沉湎欲便罢了，偏偏荒唐下藏着些与本意背道而驰的真心与信任。

赵旻承认在应闻隽面前睡得踏实，应闻隽也愿意在赵旻面前揭露自己的伤疤，前一刻还如胶似漆，水融，下一刻就看对方面目可憎，千仇万恨，骂着婊子贱狗，谁也不肯服输。

应闻隽想不明白，就不去想，走一步算一步，躺在床上，后来也跟着睡了。等再醒时，身边已没了，手里攥着块银元，是赵旻那小心眼的畜生留下，蓄意羞辱的。

这一觉的功夫已叫赵旻回心转意，当成是应闻隽求和的信号，尾又翘到天上去。翌一早，管家派车接着他们，去到近郊的一座厂房中去，有从里走出接待，那年纪和应闻隽差不多大，姓李，让众管他叫李秘书。

赵旻对他格外客气，私下悄悄同宋稷使了个眼色，连着宋稷也跟着重视起来，对那毕恭毕敬。应闻隽想着，这应当是潘子欣的，宋稷起了心思，想越过宋千兆，通过赵旻攀上潘子欣的大腿。

赵旻今十分正经，西装大衣，发梳得一丝不苟，就连对着他最讨厌的冯义，哪怕心中恨不得将一脚踹回天津去，表面也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

他表面功夫做得这样炉火纯青，看得冯义直在心中骂他是个虚伪小。

应闻隽没工夫看他们争锋斗艳，先一步自行在厂房中参观起来，见这里设备齐全，并不像久无使用的样子，便问道：“这里先前是做什么的？”

李秘书答道：“做烟生意的，前两年卷烟特税政策出台，又打不过香港英美那边的外来牌子，厂子就倒闭了。眼下政府又出台新政策，扶持制药行业，设备都是现成的，再购置些新的便能加大投生产。”

应闻隽十分识趣，且聪明，没问加大生产以后，帐如何分，货物的流向如何落实。

一圈看下来，应闻隽心中已有了大概——赵旻确实给他舅找了个能赚钱的路子，只不过前期要投不少钱，且背靠政府，既是和政府打道，就一定得有消息灵通之坐镇，这药厂才能赚钱。

宋千兆有钱，潘子欣有脉，这便是宋千兆打算的如意算盘了。

傍晚时分，管家开车，将应闻隽与冯义单独送回赵芸的宅邸，赵旻和宋稷，则单独同李秘书离开，没有回去。冯义讥讽一笑，低声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竟愿意让我单独与你在一处。”

应闻隽没吭声，今见过李秘书以后，他心中总是有些不踏实。

睡前找到了管家，问赵旻回来了没有。

管家似是没料到应闻隽竟然会主动关心赵旻的去向，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回答道：“刚回来，小姐今也回来了，正把少爷叫去祠堂，看样子又要吵起来。”

言下之意，是让应闻隽去劝劝。

连管家都看出应闻隽说话管用，赵旻会听，应闻隽却不知是故意逃避，还是真没听懂，只笑道：“那我还是别去触霉了。”

他话虽这样讲，脚却不自觉地冲着祠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祠堂的门大敞着，赵旻早已不知去向，赵芸手里捏着张相片，陷在椅子里，无声地落泪。

她的双肩塌着，不复中豪杰模样，几缕碎发垂在脸庞。按道理说看见士哭泣，应闻隽没有转就走的道理，可他与赵芸并不亲，相反他还有些畏惧这位表姨，就要在悄悄离开时，却听赵芸吸了气，强装无事道：“都走到门了，怎么不进来。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