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正该被问的是褚瑟才对。

赵临鸢看着他，“你如何知道杜卿恒从一开始便是褚萧的，如何知道我与褚萧暗中勾结，又如何知道我与他谈判的筹码便是褚离歌的罪证？”

赵临鸢越往处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她想到了她来到相朝和亲那褚瑟下跪的姿态，想到西椋宫走水那陛下对其紧张程度压根不似此前她所认为的漠凉，想到她借出征之事嫁承欢宫时他不曾推诿甚至推动了计划，一切进行下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她想到了很多事，她忽然意识到这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局，而此刻她竟看不清，设局之究竟只是她以为的褚萧，还是此刻就在她面前的褚瑟。

“你害怕了？”

褚瑟看穿赵临鸢望向他时眼里藏着的惊惧，缓缓走到她身边，沉声说道：“赵临鸢，原来你也会怕。从前的你是不是也和所有一样，觉得本王皆可欺，而你不过是没有和他们一样来欺辱本王罢了，你我从相识到成婚所走的每一步路，都不过是本王棋盘上的一颗子，你本以为的错阳差从来就在本王的谋划之中。如今你终有所觉，才知道害怕。”

“你……”赵临鸢声音渐渐颤抖，“原来这一切，当真是你的算计。”

“不错，从相朝与昭云国联姻的那一刻起，t?你与褚萧、杜卿恒三便都在本王的算计中。褚萧心中有别的太子妃选，他不想娶你，而这偏中本王下怀。接亲当，是本王命肖佐向褚萧献计，刻意将其支走，本王才有机会在你面前做出一副饱受欺凌的样子，为的就是惹你垂怜。因本王心知，昭云国公主早年流落民间，甚被叛军追杀，几经辗转才被接回了王宫，其实你同本王一样，也有过一段不受至亲重视的时光。公主从未与任何说起此事，亦不曾计较此事，可是不说并不代表心中不在意，正是因为公主心中在意，才会对那段时光里始终伴在公主身侧的杜卿恒如此珍视。也正是因为如此，本王确定，和亲场上的种种，西椋宫的种种，定能让公主的心偏向本王。果不其然，公主果然动了恻隐之心，全力相助本王，助本王离开了西椋宫，助本王上战场，助本王一路走到今的局面。”

赵临鸢凉笑，“原来殿下做了这些多，就是为了娶我啊？如今想来，殿下只是不如太子和翊王那般权势滔天，却从来不曾落到皆可欺的境地。至少有肖佐向着你，至少有扶欢护着你。陛下虽不重视你，可从来也没有放任你的死活于不顾，只不过你想要的，还更多。原来我来到西椋宫后看到的一切，都是殿下伪装的。”

褚瑟微笑，沉默地点了点。

赵临鸢敛去冷漠的笑，以尖锐的目光审视对方，“那么出征一事呢，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公主高看本王了，替本王出征以求赐婚旨意，这是公主的主意，可不是本王的心思。本王原本的心思，不过是借此战事让公主看清褚萧与杜卿恒勾结一事，以及褚离歌与赵云勾结一事。如此你便会疏远褚萧，便会记恨褚离歌，便只能向着本王了。”

赵临鸢一步步近他，“那你对我的感呢，也是算计吗？”

“感？”褚瑟想了想，认真说道：“不是算计，却也不是最重要的事。”

他看着她，“你对本王有感又如何，还不是为了杜卿恒，便与褚萧勾结来算本王吗？而本王对你有感又如何，依旧可以步步为营，迫你走到如今这一步！你我、重我、护我，可你同样也曾过褚萧、重过杜卿恒、护过昭云国！我你、重你、护你，同样也可以权势、重百姓、护天下！你我相，与此间种种算计皆无系，不是吗？”

赵临鸢凉凉一叹，“三殿下想的，可真是通透啊。”

褚瑟接着道：“本王允你的算计，甚至允你的背叛，但没想到你聪明了这么久，却在大婚前夕这般愚蠢，竟然为了一个杜卿恒，拱手便将褚离歌的罪证给了出去！你可知宣贵妃何其难对付、南霄宫何其难对付，你可知本王筹谋数载方等来此次良机，你可知这是扳倒褚离歌唯一的筹码！”

“原来如此，难怪殿下如此震怒。”赵临鸢淡漠地看向他，“但你要对付褚离歌与我何？你凭什么认为若我提前知道了这一切，还会选择与你合作而非褚萧？褚萧利用了杜卿恒，我便弃了与他之间的一切意，而你利用了我，你凭什么认为我在看清了你的面目之后还会如往昔那般愚蠢，还会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

“面目？”褚瑟笑问：“什么面目？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本王身为相朝皇子，算尽机关步步为营便是本王该有的面目！公主若不认同，莫不是觉得当初那个卑怯懦弱的皇子才是你期望嫁予的夫君，那个皆可欺的西椋宫之主才是你期望看到成为的君王？”

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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