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节

耶律大石哂笑道：“狄青于疆场厮杀，固然冠绝当世，真论胸襟锐气，安足与武植并论？武植跨海出兵抢我幽燕，此事你等满朝文武谁知？单此一事，便非狄青所可媲美。你真要把他比作旁，倒是有一个更加合适。”

此论一出，不止秦桧，连耶律淳、萧都不由好：“是谁？”

耶律大石微微仰起面孔，满面警惕望着城外，幽幽说道：“魏武帝曹。”

萧连连点：“罢了！此不是有个绰号，便叫‘武孟德’！”

秦桧倒吸一凉气：“你是说，武植竟心怀不臣？”

耶律大石冷笑不言，萧却摇笑道：“在你南朝，真正忠君的臣子，才叫举目皆敌，又岂能做成大事？”

耶律淳强笑道：“随他是曹，还是孙权刘备，他要化蛟成龙，还须过朕这一关！今他若死在汴梁城下，甚么雄心野望，一并成虚。”

耶律大石幽幽道：“若是如此，便是最好，只怕……杀他不易。”

秦桧忽然原地一蹦，尖叫道：“追上了、追上了！”

众一振，果然望见辽国三军，已追到曹队伍尾后。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宋军营寨中，一声梆子响，随即轰隆一声，数百石砲，一时齐发，漫天大小石块，如雨而落，三路辽军，顿时打倒一片，喊马嘶作一团。

这若是一般宋军，忽然挨上一砲雨，怕是当场便要分崩离析。然而三个领军辽将，也都经历了不少大阵仗，值此变化，齐齐高呼，激励士气，引着众军继续前突。

可是“轰天雷”凌振，真不枉了叫做天下第一砲手！这些石砲造时，他无无夜伴着工匠，稍有不合尺寸，便令拆了重来，因此质地做工，届属上乘。临阵指挥，更是如臂使指，使那些砲车发频率大为提升。

不多时，又是两三石砲激，辽国三路兵马，都打得楞立原地，阵势也自散开来。

耶律淳狠狠一锤城墙：“唉！终是吃他逃了。”

话音方落，却见已至营门的老曹将马一勒，单手提了李清照下马，轻轻一推，给接应来的扈三娘，自身拉转马，挥刀一指，麾下五员大将，三千军卒，齐齐大吼，反身朝辽军扑来。

李清照呆呆问道：“三娘！武大、大官，他、他不进来么？”

扈三娘满面红光，得意道：“进什么来！不见辽军已，此时不杀敌，更待何时！”

扭叫道：“刘大哥，替我照顾好李家姐姐，我随夫君杀敌去。”

刘延庆快步赶来：“弟妹放心，老刘这手箭法，便是十万辽军来，也自护你姐妹无恙——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扈三娘一点，拔刀上马，桃腮杏眸，杀机流动。

李清照看她英姿飒爽模样，哪里似往抱了孩儿傻笑的少？不由心折，忍不住叫道：“三娘妹子，你真威风！姐姐恨不能有你这身手，也替国家杀敌。”

扈三娘豪迈大笑：“姐姐仙一般儿，如何做得这等粗鲁勾当？且不多说，妹子去了！”

说罢一拍马，和张俊两个，领着八千军卒，紧随老曹杀出。

刘延庆望李清照望夫石般勾往外看，心里好笑，上前道：“夫，这里不是安全所在，若要观阵，不妨上楼。”

李清照猛然醒悟，连忙谢过刘延庆，扯起裙脚，也顾不得仕风仪，飞奔上了南青州巍峨楼台。

爬到一半，忽然想起：啊哟！武官放了我下来，他麾下史教，似乎忘了放明诚下马，便径直杀敌去了……

赵明诚此时，横在史文恭鞍上，真正是肝胆俱裂，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大张着，发出无意义的怪叫。

他这个视角，当真妙到极处，眼见对面契丹骑士，脸上流着热汗，满脸狰狞冲来，双方飞速接近，以至于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战马的鼻息！至于马蹄踏过，溅起的泥尘，更是看得清晰无比。

那骑士双目瞪得几乎裂开，高举一砍刀，野狼一般长嚎：“呜哇哇哇呀呀呀！”赵明诚也不由跟着大叫：“妈妈哎哎哎哎呀！”

随即一道劲风，从他脑后掠起，只听“┗|｀o′|┛嗷呜吼吼吼～～”一声诡异无比的怪啸，一杆长枪仿佛凭空出现，恶狠狠扎那骑士心窝。

赵明诚清清楚楚看见，n那胸前甲镜，先是微微一凹，随即咔嚓一下碎裂，那枪伴着怪啸，狠狠往里一探，随即抽出，留下碗大的血窟窿——

飞溅的污血、碎裂的骨，以及契丹骑士中出的涎、血沫，带着腥气、臭气，劈盖脸打在赵明诚的脸上、嘴里。

噗通。

契丹骑士落马，双眼大睁，带着绝望死意，盯住了赵明诚，角一张一合，不断涌出近乎黑色的血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赵明诚博学多才，恍惚听出，这似乎是幽州一带，契丹世代相传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