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她一双贼眼来回转，霎时间，心中已冒出五六十条好计策。

中却笑起来：“瞧瞧这个大，堂堂节度使，威震山东河北的好汉，如何今也说起痴话来？”

曹和李清照都看过来，曹嗔道：“你这婆子，休得见风便发，我如何说痴话？”

王婆指着李清照道：“便是婆子这双老眼，都看出这位夫乃是绝代的佳，大官如何称她为兄？”

李清照毕竟单纯，只道她真个不懂，连忙解释道：“王妈妈误会了，武兄这般称呼，是拿我当笔墨朋友相待，不以我是身便小觑我。”

王婆“恍然大悟”，啧啧连声：“这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婆子何其有幸？能和你们这些大学问做街坊，子久了，连我这茶坊，都多了几分雅气。”

李清照心地好，不愿见捧高她，当即笑道：“什么大学问，王妈妈谬赞了，其实王妈妈才真正让佩服哩。”

曹听了怪眼一翻，讶然道：“你佩服她？你了解这婆子么？”

李清照见曹不屑，顿时有些不快：“王妈妈的事，我亦听家里下说过些，她老家三十六岁便没了丈夫，独自拉扯儿子长大。武兄，这个世道，一个没有田产、积财，有几个能好好活下去？王妈妈却是凭着自己双手挣饭吃，她学了煎茶的本事，又会针灸刮痧，亦会抱腰收小，还做牙，得空收些旧衣服缝洗净发卖，辛辛苦苦半世，独自一支撑家业，这等坚强子，如何不值得我佩服？”

王婆听得微微发呆，她在市井中厮混了一辈子，是是鬼都要往来，真心还是假意，听音便知端倪：李清照这番话真意切，听在耳里，撞心，想起几十年苦守挣扎，一时不由眼眶发热。

暗自忖道：怪不得她这般大家业，却来我店里喝茶，每每多给银钱，又几次给我布匹，只说些什么花样旧了不了的话儿，本道是个不知世道艰难的痴呆文，原来家竟是为了接济我。罢了，罢了，老娘常听说什么知己难得，难得知己，不料我王婆的知己，竟然在这里！

忍不住擦了把热泪，心想罢了，士为知己者死，你虽知老娘的诸般手段，却不知老娘为擅长的是做媒，说风，做马泊六！你那个老公一去几年不回，你这般年纪又没生下个一男半，你老公贼心思可想而知！你既然是老娘的知己，岂忍见你秋月春风寂寞空度？舍死也要把你说给这武大郎，叫你过些男欢的快活子，方不负你我知己之义也。

至于老娘自家赚一笔厚厚银钱，亦是你我知己之份也。

李清照一番言语说出，老曹也不由动容，暗自点，心道这怕便是男不及处，她这番话，虽然天真了些，却也不无道理，这个世道，男子汉活着尚且艰难，何况一个家要挣命？

心中不由一软，看向王婆时，眼便和缓些：“王婆，听说你有个儿子，一向在外和跑生意。我想你如今年纪也大了，身边总要有个照顾方好，你那儿子若还能用，你写信唤回来，去我商行中做事，若是老成能的，我自提拔他。”

王婆听了，那是从天而降大喜，只觉心一热，腰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哎呀呀，我那儿子，其实是个利落的，只是没肯指他条好道走，若蒙大抬举他，是他老王家的祖坟冒青烟也。”

心中念飞转：李娘子一说老娘好话，这捣子便给了这般大甜，可见他心里是极了她！罢了，你两个一个是老娘知己，一个是老娘恩主，莫说区区李娘子，你便是玉皇大帝的老婆王母娘娘，老娘也拼得雷劈，也要替你两个挨成十分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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