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侧畔-第二部-官路风流-第六卷-于无声处（3）

2024年3月15

第三章·为官一任

溪槐县衙。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01bz.cc

彭怜推门而，冲上首吕锡通行礼道：「下官见过大！」

「彭大来啦！快快请坐，快快请坐！」吕锡通放下手中书卷，笑盈盈问道：「年关将至，彭大打算什么时候回省里家中过年？」

彭怜笑道：「下官家离得近，这几天又下了几场大雪，怕路上湿滑，所以耽搁几，二十九上路便可，左右半上下便能到家。」

吕锡通点点，叹气说道：「彭大倒是命好，不像老夫，少小离家，至今已经多年未曾归乡省亲，山水迢迢，不能远行啊！」

「大牧守一方为国尽忠，堪为我辈楷模！」

「嗳！老夫当不起彭大如此夸奖！」吕锡通笑着摆手摇，随即说道：「老夫听说，昨夜彭大连夜离了高府？没试试高家的扬州瘦马？」

彭怜笑笑摇：「下官酒醉，一时失态，倒让大见笑了！只是家中小妾独居不敢，下官心中惦记，这才连夜回来，倒是未有机缘，见识见识高家姬妾的风月。」

「也好，也好！少年洁身自好，自然为的远大前程，老夫当年初官场，便也和你一样，一片雄心壮志，誓要有一番大作为，只是如今年届不惑，却依然一事无成，可悲可叹啊！」

「大正是盛年，何必如此感慨？来年考功晋升，前程不可限量，下官这里先祝大官路亨通，鹏程万里！」

「借彭大吉言！」吕锡通微微拱手，随即笑道：「只是老夫为官多年，倒也有些心得，今得空，倒想与彭大聊聊。」

彭怜心说「来了」，这吕锡通平白无故找自己过来叙话，必然心有所图，只是到底是为的什么，他却猜不出来。

「老夫在四个地方做过县令，有穷乡僻壤所在，也有富贵荣华之地，不论贫富贵贱，老夫都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彭大可知为何？」

彭怜摇，故作诚恳虚心求教道：「下官不知！还请大指点！」

「关键便在这『如鱼得水』四字！何为鱼？本官便是鱼！何为水？」吕锡通卖了个关子。

「百姓是水？」

「错！大错特错！」吕锡通声音忽然变大起来，朗声道：「这水，从来就不是百姓！这水，是县中达官显贵，是乡里耆老乡绅，是村中富贵家！」

「百姓？哼！」吕锡通眼中现出不屑色，摇说道：「百姓田无半亩，屋无几间，银无几两，出而作，落而息，不过一群愚民罢了！」

彭怜未置可否，仍是静静听着。

吕锡通又道：「自秦以降，便是郡县治、天下安，历来改朝换代，可见割了哪个乡绅的么？」

彭怜熟读经史子集，这些倒是难不倒他，只是其中微言大义，妙之处却并非他的长项，他心中暗想，若是妻洛潭烟在此，大概能与吕锡通争辩一二。

他凑趣问道：「难道就没有被杀的士绅么？」

吕锡通得意摇，「便是有，也不过是分化拉拢、借力打力、成王败寇而已，张家灭门，李家便要接过来田产土地，浩瀚青史如烟而去，不过换个名姓而已，却又有何分别？」

彭怜原本以为，吕锡通碌碌无为，大概便是平庸之辈，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瞧了他，此一榜进士出身，腹中果然有些东西，尽管听着像是歪门邪道，却也颇有见地。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

吕锡通又道：「老夫出仕为官至今，哪一任上不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这第二个关键，便是『左右』二字。」

他抬手一指前院大堂，微笑说道：「那大堂上写着『明镜高悬』四字，你可知何意？何谓『明镜』？如何『高悬』？」

见彭怜摇，吕锡通得意说道：「你我为官，便是这天上明月，看着世间你争我夺、勾心斗角，既不偏袒一方，也要两不想帮，只是居中调停，利害兼顾，既要有雷霆手段，也要有菩萨心肠，更要得饶处且饶！财色之外，尚有意气之争，切莫树立仇敌，真把得急了，也是会狗急跳墙的！」

彭怜很想问一句，这个「狗」是不是高文杰，但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忍住了没有出，只是说道：「大指教的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下官这个教谕也做不得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留个出路才是！」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吕锡通一挑拇指，对彭怜点笑道：「老夫当年若是有对我说这样一番话，不知要少走多少弯路！彭大少年得志，千万要以老夫为前车之鉴，不可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免得到来和老夫一般，年届四十还在七品官阶上蹉跎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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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浅言，彭怜知道吕锡通受之托提点自己，却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便是吕锡通如今这般八面玲珑、滑不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