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玺书】（10 完）

个完满的球形，连同尘沙泥血，将蜈祖裹其中。缔魂引力起于无明，无论其质为何，总之就不是内力，无视气罩仍不断穿飞体；体之后合于经脉丹田，便成内力，这种不辨粗的内息远比不上神玺圣功致密，任凭蜈祖如何吐劲，少年的掌心和那只球形气罩如铜墙铁壁，翅虫难以撼动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仅只片刻，砰的一声闷响，凭空出一大团乌浓血球，形状浑圆得十分诡异。长孙旭撤去神玺真气，混着血浆碎骨的麋才啪唧一声摊落地面，缓缓推溢开来。

少年扔下两只残断的枯爪，瘫坐在大佛怀里，还未调匀气息，已听见远处的山门外传来马蹄震响，呼喊声此起彼落；细听片刻，他闭着眼泛起微笑，勉力撑起身体，开始计划逃跑路线。毕竟吴卿才是认得他的，长孙旭一点都不想被捆成粽子，带到那段慧跟前。

天，这时终于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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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实在是不怎么顺利。

密道是不能用的，搜山长孙旭也料到了，拣了个隐蔽角落，本想等到夜里摸黑再走，还没撑到晌午，就已被着转移阵地，整个下午都在惊险逃命中。考虑到自己其实非常适应文明，长孙旭自觉表现不错，只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狠。

这不是搜救的力度，而是搜捕，找的不是段慧而是他。

真可以啊你个段慧，少年在心中吐槽。整座长云寺死成这样，她都能让敌遍寻不着，偏偏救援一到就出现了，连找都不用找。

原本预期会有一到两个时辰的“公主救援时间”，能好整以暇溜下山，这下反坑了自己。他甚至没时间确认巧君姑娘是否平安获救。

长孙旭足足在山上待了两天，第三天清晨下山时，在山脚被扮成农民樵夫的丹心灰卫士堵个正着，他一咬牙打倒了几个率先上前的，可能没吃没喝没睡有些躁了，下手没甚分寸，尽管打得狼狈，余都没敢再来，只敢散成圈子远远围着他一看就知道在等后援。

麻烦。长孙旭不用看也晓得自己的脸色有多沉。

湖衣是对的，这不是什么请客吃饭的过家家游戏，为了维护某些的利益，让事“照着计划走”，他非死不可。段慧是认真的。

闻讯赶来的大队是由吴卿才亲自率领，可见重视，长孙旭不知是该感到光荣，还是直接骂。直到另一队全副武装的骑队横里杀出，少年认出了为首之的兽形铜盔。

呼延宗卫从吴卿才手里，再次带走了少年，但长孙旭其实别无选择。他需要吃点东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想想之后怎么办。

段慧那边，肯定有个摸透了他思路的，这是他逃亡两天后得到的结论。那掌握他的模式，知道他怎么看怎么想，遇到这种况还继续落子的话，最后一定会输，他需要封盘休息一下，转换心。

长孙旭很费力才勉强不从鞍上晃落，连就着清水吞咽粮都不容易。呼延宗卫没来烦他，静静并辔，可能是想需要时，至少来得及拉他一把。南陵都不聊天的么？还是老习惯等开？

少年决定打陋习——如果有的话。况且，他的选择需要更多依凭，而他一直以来都了解得太少，天真以为只要躲够远，风不会真的降临。

“我想知道……”长孙旭扶着鞍淡淡一笑：

“穷山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你能告诉我么？”

“好。”初老的虎将笑起来，终于打开话匣，一路从山下说到越城浦都还说不完，长孙旭都不知道他原来是个这么风趣的，还会说荤笑话。或许……是我让他等太久了吧？少年忍不住想。

越浦城楼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巧讲究，还未通过层层关栅，文明的气息便已扑面而来：形形色色的食物气味，子所用的胭脂水和薰衣香，微风吹过河渠水面和杨柳丝条；车辆的木质和漆味，被露珠打湿了的马毛和鞍革……这是九习惯也最感舒适的，和煦悠然的生活氛围。

这里不乏没来由的恶意和侵凌，心在不易见处常是丑恶的，并不是西方极乐世界之类的完美天堂，但他觉得很自在。

只是不知为何，刚刚经历了两天翻山越岭大逃杀，形容枯槁、两颊凹陷，随时都会摔落马背的少年，心思却像展翅翱翔的雄鹰一样，乘风直上，随着老低沉错落的语声，去到了他从未履足过的、湖衣所描述的那片赤砂大地，久久都没能回过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