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色堇

第6章 三色堇

因果回已是令生厌的老生常谈。

其大意即是，经过一系列的因果循环，之前的事必定会塑造和约束之后的事物。

就像一条蜿蜒的河流 。

一件事的发生、一个的下场，可能早在十数年前就埋下了因，开始缓缓流淌。

而个的意志和努力，不过只能稍稍推动河床，或弯向这侧、或弯向那侧，却无力改变总体的走向。

尽管很多对待个的命运，总是秉持着这样的宿命论，我却并不想把这种看法代到我个的事务中去。

就像是大多数欣赏弗洛伊德和他的拥趸们的理论，喜欢把自身的问题完全归结于外界、归结于童年的创伤、归结于原生家庭来撇开自己的责任。

我却不想抛开这份责任。

虽然我也曾经庆幸过。

庆幸于我的父母不和，庆幸我的童年并不快乐，庆幸我曾经满身伤痕。

怀抱着自己的暗面，我反而觉得轻松，会想着我会自卑、我会怯懦是正常的。

我没有朋友、没有自己的想法、无法与心、时常感到弱小和孤独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

因为我有谁也不知道、谁也无法触及的黑暗面。

然而，无论我如何否认，我从来没有在物质方面短缺过。

我也有在个天赋方面的自觉，我清楚我比大部分更有天分。

所以，我认为如果易位而处的话，大部分都能比我做的更好。

就这样，我放任自己过着几乎随波逐流的生活。

然而时过境迁，当我回首往事，会发现我的迟钝和不作为造成了很多无法挽回的恶果。

如今的我已经无法抛开这份让自己堕落、让他受伤的责任。

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的丑陋和不堪完全是由于自身的胆小与懒惰，时刻含着这一份苦涩的罪恶感反而让我能释怀。

因此，出于一己私欲的，我擅自帮助了她。

因为我懦弱的劣根 ，我无法放任他过的痛苦。

对于我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无法勇敢地视而不见。

可是令我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是，当她亲近我的时候，我没有逃避。

逐渐的，我想尝试对自己、对他负起责任来，尝试像大部分一样生活。

所以我决定探寻自己的想法，决定尝试建立新的亲密关系，决定与年纪渐长的妹妹保持距离。

可是我实在太过冷漠、太过自私，太过忽视我身边的。由于我的不成熟 、由于我的贸然改变，又给他带来了——不幸。

在我自身与他之间，我向来认为是他更为重要。

然而在他与他之间，我该要如何取舍呢？

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暗了。

父亲的应酬多，不回家吃饭是常事。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他坚持每天回家过夜。母亲时常要值班，身体又不好，说生我们的时候留下了剖 腹产的后遗症，时不时要卧床或者住院。

早年间母亲也习惯看书，我年幼时候养成阅读的习惯正是拜母亲所赐，可是后来她也同父亲一样开始打牌。

打开家门，客厅里一片昏暗。

看来父母都没回来。

妹妹的小皮鞋随意地脱在鞋架前。

真是的，这种鞋子怎幺上体育课啊。

我换上拖鞋，蹲下身把妹妹的鞋子也摆正。

打开灯，我吓了一跳。

妹妹坐在餐桌旁，直勾勾地看着我，桌上摆着凉透了的几道菜，看上去一也没动。

「哥哥！——你回来啦！」她甜甜地笑着说。

勉强挤出笑容，我也回复到：

「嗯嗯，我回来啦彩音。」

啊呀，好不自然。

手上提着沉重的床单被褥，我忙不迭地往阳台走去：「我先去放一下东西哦。收拾床单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要赶紧拿水泡一下，免得到时候洗不掉——」

砰。椅子倒下的声音。

妹妹猛地站了起来，把餐椅也撞到了，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跑过来挽着我的手臂——或者说抓着？

好用力。

「那种东西——扔掉不就好了？反正哥哥也不会再去住校了对不对？对吧哥哥？比起那个，我们先来吃饭吧？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幺呢？为什幺这幺晚才到家？快点快点讲给我听吧？我可是担心了一整天哦？虽然有点对不起哥哥，我还是会忍不住怀疑，担心哥哥会不会讨厌我了，会不会不回来了，会不会逃跑了——」

抚摸着颤抖着的妹妹的，她才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我们就先来吃饭吧。」

我笑着说。

把书包和被褥都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