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萦母香（1）

山黑压压一片，乌云盖顶，稍近的鲧江水面上白雾升腾而起，与这片云媾合一体。

灰蒙蒙笼盖四野，似老天爷吐出的一浓痰。母亲望着此处怔然出神，臂弯却揽的我很紧。不自禁地我唤了声：「妈 ！」母亲偏过，莞尔一笑，转眄流间竟让我眼皮直跳。

的表就是如此奇特，根本无法描述。

讲不清笑起来的嘴角亦或眼神里暗藏了什么东西，比如朝霞，晨雾，甚至一朵湿淋淋的花。

趁还没起风，远处这片幕布还没掩过来。

我提醒母亲是时候移动尊驾了。母亲抱怨我没留下一张合照，我说刚才那片山是个景区，改天再带她去走走。

我也只是这么一说，至于赶不赶得上趟儿，另当别论。

走在年代久远的青石砖路上，土腥味儿渐起。

这副风雨欲来的意味打消了我逗闷子说俏皮话的热忱。

此时，身前轻盈的步伐也没了动静，停在水果超市门。

晃了晃身子，这「一抹倩影」说：「买点儿水果不？」

往我身前凑了凑，又说：「来的急，也没带啥。」

如你所见，任我说嘴还是没拦住，待她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大网兜水果。

见我一副不愿的样子，就数落道：「晓得你有钱也不舍得吃喝，嫌妈买的不好？」

我撇撇嘴，没有说话。母亲又拧住我的胳膊说：「拎着，可沉了。买给你吃还给妈甩脸色了？」

于是我忙不迭接过。

「倔毛驴！我还不知道你。」

「那也是随你的。」

不知死活般，我非要回一句嘴。

两道修娥眉先是蹙起来，母亲佯装生气，作势就要掐我的腰眼 。

直到我软话说尽，两团酒窝才重新绽放出来。

「只有我说你的份儿，懂不！」

拐出商业街，行至少处 ，两节葱白段还是戳上了我的额，真记仇。

周遭气流涌动成风时，太阳早已黯淡无光，娇滴滴的像个花姑娘。

后者的偃旗息鼓使得前者吹在身上不是择而噬的热，而是阵阵沁凉。

放下大包小包，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母亲一路悠然自得，脸上没看出丝毫波澜，彷佛将要下的雨，淋不到她上。

大非打来电话时，天上连个闪都没打，更遑论我期待的几声闷雷，声都没一个。

「自然赠予你树冠微风肩的雨片刻后生成平衡忠诚不息的身体捕食饮水清早眉间白云生跳跃漫游晚来拂面渤海风」

微信彩铃已经响了两遍，我还是没接。母亲扭过脸，眯缝着眼：「谁呀，哪家小姑娘？」

这自然不是小姑娘，电话那端是个壮大汉。

但我没答话，因为此时她的表丰富极了。

「啧，啧，稀罕听你的！」

说罢，往凉亭踱去，背着风，衣裳贴到身子上，自颈项至腰的曲线起伏映眼帘，猛然间似有某根感官神经被扳动。母亲抻了抻裤腿 ，心有灵犀般回望向我，蛾眉倒蹙，双唇紧抿。

紧接着，檀轻启，至于说了哪两个字，听不真切。

不知是不是错觉，鹅蛋脸上竟泛起了两抹淡淡绯红。

我刚想说什么，母亲已扭身走进凉亭。

我只好摸摸鼻子，尴尬赔笑。

第四遍万青的「山雀」响起时，我这才发现大非也是个犟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