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湾的地址。如果他想在水天相接处见到洛意，那他必须先走到那里。

郭建川发完那封邮件后忐忑了好几天，总觉得周围的脸上都写着“自作多”四个大字，但他仔细一想这件事除了他和洛意之外，最多军队里负责审核邮件的军官会知道，心态就放平了许多。一月份的时候和民党新总统李德松在南京宣誓就职，郭建川在就职典礼的电视转播上看到了洛意的大伯，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收到和洛意有关消息。

新总统就职后没过过久便宣布了华国完全撤出安南的决定。驻扎在苏比克湾的海军大量回国，一时间城里萧条了许多。不过这倒没有怎么影响郭建川的收，他是开旅馆的，本来也不做当地驻军的生意。

只是这样以来郭建川就愈发感到寂寞了。苏比克城内随处可见华国水兵的时候，他无聊时随便走进一家餐厅，搬个塑料凳子就能加一桌，仿佛又回到了他还在军队里时与一堆闹哄哄的年轻同吃同住的时光。身边的本地都对他很热很真诚，但终究是把他当作客。

他每个月会跟老孔通一次电话，和老孔说不了几句，大多数时候是和他的远房表姐在唠，老孔老婆每次都要叮嘱他坚持锻炼，尤其是要练背肌和有氧，末了总要劝他在吕宋呆够了就回国，回国了怎么样都有个照应。郭建川也总以一句玩笑话拒绝：“两个儿在外地工作指望不上，指望便宜弟弟回去照顾你们呢？”

他和黎邦智也保持着联系。桂永良号的甲板发生炸后，没有第一时间烧到机库，机库里的地勤都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但黎邦智后来又回去救火，高温的烟尘把呼吸道搞坏了，他不打算退役，军队便安排他到征兵办工作，现在在老家广德省的一个小城里安顿下来了。

郭建川时常给他发他在这边拍的风景照，跟他说他祖宗生活的地方有多么多么好，让他三代归根。黎邦智说免了，我是广汀，但如果你特别想我，我可以请个年假过来探望你。

郭建川正在旅馆坐班，看到后说我想你个，我在这边小子过得滋润的不得了，我给你看看我的家业。

黎邦智看了他现拍的照片，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复说，洛少校送你的家业。

是的，都是用洛意送他的手表换来的，说全是洛意的家业他也不介意，但洛少校什么时候有空来视察一下呢。

他把手机一扔，又躺回他专门为坐班购置的、亚国进的体工学躺椅里，现在是吕宋岛旅游的淡季，一两天都没什么客，他脆把躺椅放下来，躺在上面用办公电脑上看当地华语电视台播出的节目。这是一部全天档的电视剧，讲的是大户家的宅斗，斗着斗着就开始唱歌跳舞，郭建川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今天本来不到他看店，但苏尼拉回家帮忙收香蕉了，他就过来替她坐一天的班。

到了下午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郭建川躺在前台后面，隐约听到有推门进来了，但也懒得起身看，这个季节吕宋岛时不时就然来场雨，本地进街边的店铺躲个雨是很正常的事。

他正对着电脑上尬歌尬舞的傻笑，突然一张圆圆的小脑袋出现在了前台上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郭建川沉迷歌舞，被盯了好半天都没发现。

于是那个小男孩脆生生地叫了声：“爸爸！”

“什么事？”郭建川以为有客来了，匆匆忙忙把电视剧暂停了，抬起时脸上还挂着傻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被叫了爸爸。

他怀疑自己看脑残电视剧把脑子看坏了，因为那个几个小时前刚从他心飘过的从客厅里走了过来。

洛意穿着一身与海滨极其相称的私服，墨镜挂在领，和他想象中一样风万种。

他问那孩子说：“爸爸在吗？”

小男孩扭说：“在，但是在柜子后面，你在客厅里看不到。”

洛意走到前台旁，和圆圆一起居高临下地望着郭建川，终究忍不住笑了：“看到我们也不用开心成这样啊，像个呆子一样。”

郭建川稳了稳架势，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洛意似乎很意外他会问这个，委屈地说：“不是你把地址发给我的吗。”

“我多久前给你发的邮件了，你怎么花了这么久才来？”

第44章

郭建川带着洛意和圆圆进了前台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他刚到吕宋定居的时候住在这里，现在这个房间主要是给苏尼拉休息用。

圆圆丝毫不认生，上床之后立刻爬到郭建川的腿上，洛意反倒是矜持地坐在床的另一端。

郭建川还不太好意思直接跟圆圆说话，他对洛意说：“你就这样让他随便管叫爹？”

洛意说：“没有随便，他认识你的。”

圆圆接话说：“对，我认识爸爸，我看过好多爸爸的照片。”

郭建川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洛意，说：“你有很多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