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猎

角门后便是法兰切斯卡一脸无奈，坐在车架上，“上不上来啊。”

皇帝晓得他有点不耐了，便率先登车上去，又拉阿努格，没想到这半大少年拒绝了，“是小侍，车里该是陛下与公子两坐的。”说着便往法兰切斯卡身侧去。

于是车里便只有皇帝同阿斯兰两对坐，无话得尴尬。

马车行过了许久，大约是已出了宫门了，阿斯兰才突然开，“……我是听你的名字长大的。”他叉着腿坐在车厢一侧，两手搁在膝盖上，只盯着车底看，“大会说，再哭就要被楚皇帝抓走。”

皇帝单手支颐，漫不经心挑开车帘看了看，笑道，“说我什么？青面獠牙，血盆大，专吃小儿？”

自皇城北郊往上林苑去，抄近路需得经过流芳宫同清玄观。废旧宫室久不修葺，矗在那有些森。

阿斯兰沉默了一会才道，“是，一对夜叉，掳走婴孩，生吃以葆青春。待大些，便是楚皇帝不仅要夺土地，还要抢走部落的，断绝部落的根系。”

“这又怎么说？”皇帝略一挑眉，“朔州、灏州是我打下来倒不错，怎么还有抢的？”

“过了封就不愿意再回部落去了，都留下来做了楚国，还要维护杨九辞，说是天贵使，散播钱财，教牧养耕织，赚取金银。”

杨九辞？皇帝一下好笑起来，杨九辞在朝中也是出了名的为尖利风评不佳，到了漠北子眼里倒成了个好的？

“这倒是我不晓得的了，”皇帝挪了挪位置，坐去阿斯兰身侧，“怎么又扯上杨九辞了？”

“杨九辞只准子立户，非亲子成年男子一律视作家仆侍从，等同牛羊，当作财产记在户名下。如有仆不从主，凡告官者，县令刺史近卫亲兵亲至家中行罚，行罚后仍不遵法令者，剥光衣裳丢回漠北。她自己还要采买十五六的漂亮男子消遣享乐，妖一般，都说是跟着……跟着楚国皇帝学了巫术，还要教着好好的我族也学了楚的巫法。”

难怪杨九辞守灏州这么稳固！皇帝没问过许多细节，这下听着反倒大乐，“我朝律法并不禁止男子立户，许多朝臣也是男子为户的。没想到……这也确是个好法子，我大楚土地广大，百姓甚众，又是子当权，既不便完全以宗法约束，若要教化起来也不易，如此先收子，倒可充实了土地，坐收心。哎呀，贬她做个封县令是太过了些，过两年就起复好了。”她笑了好一会儿才见着阿斯兰色不虞，“你也被我这大妖采阳补四五个月了，可看出什么妖法门道了？”

阿斯兰忍不住去瞧皇帝色，却见她全无愠意，面色如常，仿若听他事一般笑，“……没有。”

“哦，那你多看看，不定哪天就看明白了。”皇帝颇为无赖，只做出一副无辜色，“你若想我也可以给你请个男先生教你我朝律法。当今大理寺正卿少卿都是，进不了后宫，不然直接由大理寺讲授是最好的。”

“好。”见皇帝狐疑瞧了他一眼，阿斯兰才冷着声解释道，“学了你们律法，知用了什么妖术，往后才好反了你，夺了你的珍异宝，再娶你做阏氏以雪今之耻。”

看来这狼崽子还没养熟。皇帝微笑，仍旧和颜悦色，只道，“你若能成，成王败寇，我也说不了什么。”她难见什么火气，甚至还调笑了一句，“上回还说的是，如今升做阏氏了，谢谢你啊。”

“你竟不生气。”

“有何好气？”皇帝嗤笑一声，长眉挑鬓角，顺手拿着手边的铁如意便敲了敲阿斯兰胸，“你现下不还是我侍君么？顺公子。”她故意在“顺”字上咬得重些，讥刺之意溢于言表。

那铁如意的云往上三寸，便正好抵上了男下颌角，挑起下来。

“……是你使诈。”

“嗯，是我无赖。”皇帝笑吟吟地应下来，那铁如意被温热了，也跟着她的手缓缓下落，又躺回皇帝怀里，“不然也不能知道从水里拖出来的大胡子是个美貌少年。”皇帝一下想起来似的，顺手便摸去了阿斯兰颔骨，果然有面脂的滑腻触感，“你每修面？”

不仅是髭须，连鬓角都修得齐整。拿膏脂软了，碰上指腹也还是柔柔一层，绝非一两能养出来的细。

“遵从你后宫规矩而已。”

皇帝于是收了手来，揶揄了一句，“你倒很配这封号。”她没理会阿斯兰动作，自挑开车帘看了看，“快到了，辛苦你坐这么久车，到了上林苑里就能换了马，你也不用颠簸得晕。”

阿斯兰微微瞠目，“不会吐在你车里。”

“你真的想吐？”皇帝眨眨眼睛，旋即拍了拍膝盖，“要不要躺下来，你是马背上养大的，不惯行车也没什么，更何况这事儿忍不住。”

皇帝色不似作伪，也不像是后设了套子等踩进去。阿斯兰狐疑地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才往车厢对侧歪了歪身子，动作几不可察。皇帝看他好笑，也就搬了个台阶来，伸出手将揽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