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

弟、部下尽在她掌中。宫禁森严，即便一刀割断她咽喉也走不出这金乌城。更别提她身边还有那么个亲卫。

“待那起子走了，你也不必再如此煎熬。”皇帝背对着笑，语气里混着几分轻蔑，“你皮囊生得再好，我也总会厌倦的。”

她难得放纵一回，睡到上三竿才起身叫传了膳来。阿斯兰早起了，为着先那么一下，没等着皇帝睡醒先去叫了凉水，换了身衣裳才坐回来。

说起用膳，皇帝也恼火得很。为了显出荣宠来，给阿斯兰搭了烤架子之类漠北玩意儿，连着他吃食也是漠北那些，饼酥之流，重味严烧，熏得很。可他被捧惯了，连顾着皇帝喜好上菜都不晓得，一桌子满满当当的食，直吃得积食。面上看是皇帝疼宠内侍，里间却已是快演不下去了。

哪个昏君当得这么窝囊的。等着使团过两离京，这蛮子她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自抬了这回宫，倒闹得崇光好几使子同皇帝别着。那是才建了勋的赵家，倒是惹得一帮勋贵都起来劝谏。

也好，给了皇帝一些去哄崇光那小祖宗的借，上碧落宫也少许多。

谁想没事对着这么个狼子野心的玩意儿，皇帝一边得做个不愿舍了美的样子，只心里暗暗松气，改了五才来坐一阵，用个膳。

前几燕王才带着王妃离京去核查江宁道的案子。虽说还是钦差复审，到底江宁道的刺史司马之类已安排了新接替了。江宁道是许多新政试验的先行之地，是以这下换上去大多是许留仙乃至李明珠一党的。皇帝虽心知肚明，却还是按捺下来，到底新政变法时候，若朝堂上势力太杂，反倒不好推行。

至于清算那浑水摸鱼的投机之辈，待新政布施得当了，自有被赶下台的旧党弹劾朝参，届时再清查一番就是了。

开春事务繁多，待事事告一段落休整之后，已然快夏了。

崇光本应随着使团一路回灏州去驻守。到底他如今籍在军中，担着个昭武校尉的职，还须听定远军中调遣。只不过皇帝念着他四月末便该及冠，先报了信去灏州，将留在京城里，待行了冠礼再走。

论理男子冠尔后行婚仪，他因着选秀在前，在家中又是幼子，没得提早冠礼一说，便先嫁了才行礼的。只是嫁娶已毕，如今他算是天家侍子，正宾赞者自然也得按皇家仪程算，这倒成了宗正寺同礼部的职责。

眼瞧着他这下正式成年，皇帝还同赵殷笑了两句，“这下最小的也成年了，也是咱们老了。”

她这话说出来，配着那么张脸倒很不协调。赵殷一下笑出来：“陛下看着年轻，是臣老了。”她两个只是观礼的，论起来赵殷这个亲父算主，皇帝这个妻君也是主，该是招待宾客的。只是这两位身份太高，又有礼官在前主持，反闲了下来，“崇光的名儿还是陛下定的，一晃二十年了。”

“是啊，都二十年了。”皇帝呼出一气来，“总觉得过了三十之后时间便快些似的。”她笑了笑，又换了个话，“表字你可起好了？过了今，再呼他名儿便不合时宜了。”

赵殷却打趣起来，“他如今在外，便臣这个父亲也须唤一声公子，谁呼为表字的。”

“你可别忘了朕。”皇帝也随着他笑，“总得替朕想个顺的吧。”

这位梁国公才看往台子上去，笑，“臣不擅这文墨功夫，陛下只听着，不喜欢下旨改了就是。”

那上正迎了正宾来，预备加冠元服。

礼部尚书江蓠去年底才为他持节册封了，这下又要为他定冠礼，面圣时候便免不了同皇帝寒暄几句：“陛下重公子，才仔细选着来。其实按着宗法，燕王殿下是最合适为赞者的。”

这倒是。赞者总选受礼之兄长，他嫁皇家，本该着君后为赞。本朝君后已薨了，燕王这皇室男嗣，又没出籍的自然是其二选。只可惜燕王前些子才出了京，眼瞧着是不成了，得换个来。

“这有何难，梁国公府男嗣多着……”皇帝一下顿了片刻才接着道，“赞者用梁国公世子就是了，也是煜世君长兄。正宾么……”她翻起江蓠呈上来的名单，来回看了许久，“其实他父亲就很合适，只是这般未免太轻率些。”

这名单上竟没几个名字，叫犯难。

男子及冠，自然需男子为正宾，可惜到崇光这正二品的内命夫上，要为正宾怎么也须德高望重的六部尚书三省宰相三师三公之类，可选之反不多了。

她一时好笑，随同江蓠玩笑起来，“当年朕及笄时候，朝中四相、朕的三师皆为男子，选个正宾费了礼部好大一番功夫。最后改了仪程，才选出王尚书绾发，煜世君的祖父为朕加冠，连赞者李中书也是男子。如今换了个男子来承礼，这些位子上又全是子，还是选不出一个加冠的正宾。”

其实若皇后还在，论赞者论正宾都合适的。皇帝摇摇，抛了这不切实际想法不谈，只看着那名单上寥寥几个姓名，道，“沉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