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斑驳

一起吗？就那个顾嘉树，我还挺喜欢他的，狠话不多，以后可以指望他带一下我。

余听雨：我没意见。

Lev：可以，我去问问他。

她下意识朝厨房望去，就见顾嘉树已经盖上锅盖，在洗手了。

大厨不愧是大厨，同样的时间，她只能洗个菜，家却能直接把粥给煮上。

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几声，像晴天里的闷雷，来得突兀又压抑。

傅晚卿刚想起身开门，顾嘉树却先她一步走出来，冷峻的侧颜显得他周身气压骤低：“傅晚卿，进厨房去帮我看着粥。”

她有些摸不着脑，但仍直起身：“怎么了？”

他并未选择正面回答：“关上门，别出来。”

这个时候她便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没再追问，拉上厨房的门后，靠在洗手池边上随意划着手机，耳朵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

顾嘉树才打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攥起衣领，指着鼻子骂道：“顾嘉树，你翅膀硬了？不认真听我说话就算了，还敢挂我电话？”

哪怕被亲生父亲如此对待，他的脸上也没出现明显的绪波动，眼眸处是浓郁的墨色，一抬手，轻而易举地撇开他：“找我什么事？”

“我为了你爷爷回国，结果他们既不接我电话，也不肯见我，是不是你妈又跑去说了什么？啊？”

少年嗤笑一声，脸上写满讥讽，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

“这话你不该问我，该问你自己。”他眼里闪着诡异的光芒，压低声调，像恶魔在低语，“顾翰，你抛妻弃子，现在总算想起来骨亲了？在国外和你的过得可还逍遥？领证了吗？”

“顾嘉树！”顾翰恼羞成怒，作势要上前打他，却见他将手中的玻璃杯一砸，瓷器碎的脆响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转为少年单方面的压制。顾嘉树笑意未减，捡起脚边最长最锋利的碎片握在手中，好似没有痛觉经一般将其捏紧，任由殷红的鲜血嘀嗒落下。

“需不需要我恭喜你，摆脱束缚，终于可以放心‘做自己’了。”

四目相对，顾翰竟被他眼中铺天盖地的骛吓得倒退一步：“你......”

“去世了，你出国后第十天走的。”他语气极淡，听不出多余的绪，“爷爷给你打过电话，你一个没接，还把他拉黑了。”

“我那是......我......”突如其来的消息使顾翰磕磕，心虚不已，本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却始终没敢开。

然而顾嘉树怎会再听他继续狡辩，他早已对眼前这个男厌恶至极，失望透顶。

要是他死掉就好了。

一报还一报，他要让顾翰偿还自己受的苦难，还要他为多年以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内心处有个声音不断蛊惑着他，仿佛塞壬的笙歌——杀掉他、折磨他、听他惨叫求饶，看他痛苦挣扎。

顾翰后背贴上雪白的墙，无路可退，而顾嘉树已悄然走到他跟前，学着他方才的模样，攥住他的衣领，慢慢举起手中的碎片。

伤鲜血如注，他置若罔闻，论顾翰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顾、顾嘉树，你个不孝子，你想杀了你老子吗！”

“谁知道呢......”话音刚落，锋利的碎片就在他脖颈处划开了一道子，并随呼吸阵阵溢出血来。

不知是否被扎眼的红色刺激到，顾嘉树手上的力道又重叁分，眸中出现癫狂的色，眼眶也通红，顾翰如同砧板上离了水的鱼，即将窒息前，还得任宰割，被折磨至死。

他双手胡挣扎、拨弄，求生的欲望使他费力挤出断气前最后的字句：“谁来！救救——！”

“顾嘉树！”

耳边一声巨响，厨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与此同时，顾翰终于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

他捂着方才被紧紧掐住，险些窒息的脖子，浑身战栗，万分后怕。

他能感觉到，顾嘉树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那种由内到外，渗透出毛孔的恐惧，令记忆犹新。

顾翰甚至没来得及追究傅晚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苦心维持的形象不复存在，仓皇逃走。

看着他夺门而出的背影，傅晚卿总算松了气。顾嘉树周身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他掌心流淌的鲜红血，艳丽如盛放的玫瑰，触目惊心。

傅晚卿捧起那双沾满血迹的手，沉默着往他掌心放了一颗糖，聊表安慰。

糖是刚在袋里翻出来的，现在给他，也算物尽其用。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都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总有会留一颗糖果给沉默的小孩。我不喜欢高声吵闹，不喜欢看耍猴戏，不喜欢听悲惨泣血的故事，却愿意平静地陪你看一场花开，等一阵风来。

斑驳时光里的苦，你不说，但总有会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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