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节

“春载阳，有鸣仓庚。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六月莎振羽。七月流火，八月载绩，九月授衣。十月获稻。冬月北风劲吹，腊月寒气凝。敬授民时，一年从初到尾。朋酒斯飨，祝诸君万寿无疆。”

陶眠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元鹤去看顶的星空。

在仙术的纵下，那片宁然的星空忽而缓缓地变换旋转起来。一年四时，不同时令，群星在夜空留下轨迹，流光溢彩。

元鹤怔怔地望着，原来他立足的这片天地如此广袤，原来在那些难挨的漫漫长夜，始终有这样一片盛大画卷，在他的上空徐徐展开。昂首即见，夜夜如此。

第314章 声闻于天

从观星台回来后，元鹤进到房内，更衣熄灯，却迟迟无法眠。

只要闭上眼睛，漫天繁星就会闯他的脑海，让他的心中再次泛起波澜。

元鹤盯着蚊帐的顶，很久很久，突然把自己缩进被子里，蒙住脑袋。

他想了许多事，想到元鹿，想到家中爹娘，想到陶眠黑蛇，还有……那片星空。

被子里的元鹤吸吸鼻子，他想他大抵是伤风了。

元鹤夜里被带去上山看星星，次便病倒，而且是大病几天。

可把陶眠忙坏，又是熬药又是送饭。

大蛇盘在病床之下，蛇昂起，盯着生病的元鹤看。

小孩双眼紧闭、皱着眉，似乎做了很不好的梦，一直在冒冷汗，摇说不。

大蛇默默地盯了半晌，然后，蛇尾一甩换了方向，来到小孩的脑袋那边。

黑蛇辟邪驱鬼，它温顺地趴在地上，尾尖在地上轻拍，扫去元鹤的噩梦。

期间陶眠来过一次，给元鹤喂了药。

他心里清楚，这场病是他心中的郁气积攒太久导致的，发出来就好了。

果然，七之后的清晨，元鹤在床上睁开眼睛，不再觉得身体沉甸甸的。

他推开窗子，外面的寒风侵，吹得他打摆子。

元鹤把那床棉被拖过来裹紧，像个圆圆胖胖的笋子，立在窗边，望着外面的秋景。

秋寒凉，落叶萧萧下。桃花山那些高而直的银杏树染成金灿灿的颜色，不少叶子都已经飘落了。

元鹤望着山间秋意，清气爽。

他朦胧瞥见，在那高云霄的银杏树的树顶，有一道白色的影，从一棵树越到另一棵，像白鹤，又如纸蝶，轻盈灵动。

那影子几个纵跃，离他近了。元鹤这才发现，它非鹤亦非蝶，是在林梢穿行的仙。

陶眠一早就上树，其实是在采摘银杏叶。

银杏叶药，有活血化瘀、敛肺平喘的效。他这几晚总听见元鹤在睡梦中咳嗽不止，便想着为他采些来。

桃花山的银杏树长得散，要走好长一段路、运气好才能撞见一棵。唯有陶眠在的这块区域形成一小片银杏林，他特意来到此地，与大蛇一起。

大蛇昨夜贪杯，喝得大醉。今早本想睡个懒觉，却被陶眠强行摇醒，塞进背篓里面带上了山。

正在闹别扭，陶眠怎么喊它把背篓挪过来都理睬。

哗啦——

天降横祸，赌气的大蛇一抬，漫天的银杏雨，把它埋起来。

它扭动挣扎、暗地蠕动，好不容易从树叶堆中挣脱出来，顶狼狈地顶着一片银杏叶。

翩然落地的仙还在没心没肺地笑，伸出二指捻去那片金，在指尖转来转去。

大蛇背过去，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粗长的尾一拍地，叶子被哗地震起，洒了仙满满身。

仙也不恼，好脾气地用手拂去肩膀和乌发间的落叶。

身后传来枯叶被踩碎的声音，一仙一蛇回，元鹤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哎呀，小竹筒！”

陶眠亲切地半弯下腰，拍拍手，让他过来。

元鹤大病初愈，走路还不太稳当，脚不吃力，摇摇晃晃地走到仙面前，像刚学步的孩童。

仙变戏法似地变出一件灰色的厚斗篷，裹在元鹤身上，大小刚合适。

他像一只落在地上的小灰雀。

元鹤长得比同龄的孩子慢，陶眠记得元在他这个年纪，早就下山去学堂念书了。

但元鹤看起来仍是钝钝的，不活泼，格内向至极。

陶眠掰着手指无声地数，他的弟子之中，好像除了三土和六船能沉稳点，其他的都很能作，有几个脾气还特别犟。

但不管他们脾气如何，这几个弟子嘴皮子都是很溜的，偶尔陶眠都抢不上话。

元和元鹤的况倒有点像，但元的心态要强大多了，那孩子基本不用自己什么心。

元鹤……他原本也是很活泼的。

陶眠在心里叹一气，面上却仍保持笑意。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