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修行者的手段大到足以通天，说不准就有什么可以不知鬼不觉偷走东西的法子。

可明知道对方用了手段，沉晴颜也没法拆穿——她既没有看穿一切道法的火眼金睛、又不了解这些个修行法门，就算知道家有意找事，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寻找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更何况，她确实是偷偷藏了一些药汁的。

那弟子一看沉晴颜表僵硬，便指着她的鼻子斥道：“龙血根价值不菲，混合其他药材熬出来的药更是大补，普通凡用了也能增强气血、强身健体。我看是你这凡是动了贪心，私吞了这熬出来的龙血药！”

见她那手指都要杵到沉晴颜眼睛里去了，玄泽眼露凶光，朝这名弟子呲牙哈气地示着威。

沉晴颜摁着它，看似表面丝毫不虚，但心里却怕她们的有意栽赃连带着揭露出她偷藏药的事。

要是真被她们瞎猫捉死耗子地将私藏药这事给捅了出来，别说当编外弟子学医偷药了，怕是连这上京城她都要待不下去了。

如今的上京城，除了祸妖就是来斩祸妖的修行者，以往在这风水宝地里生活着的们不是死于这两方的战争之中，就是快马加鞭地去投奔外地的亲戚去了。她一个早年叛家，到现在也就有李暻之和璇玑两个算得上亲的熟，要是真被赶出了这群修行者们的圈子，沉晴颜想不到这世里还有什么地方能容得下自己。

“别这么说。”楚馨温言细语地打着圆场：“若沉姑娘真没私藏？那你这番话不是就冤枉了沉姑娘吗。”

说完，她又看向沉晴颜，道：“沉姑娘，你别害怕，这药，到底洒了、还是火大熬没了，你说句话啊。”

沉晴颜张了张，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不能说自己没有私藏药，不然等他们借势搜查、结果真发现她偷藏了点熬出来的龙血后，她这句话就会为她多增一条罪过。

“药到你手上的时候，还是足够的。”沉晴颜说道：“你为什么一直咬准我是私藏了药？而不是一些其他的理由才导致药不足？”

“你！”这弟子突然一怒，瞪了沉晴颜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偷藏药材、丹药这些事在仙医阁内并不少见，更何况你们这些凡更是憧憬所谓的仙丹灵药。现在对不上数，我怀疑你大着胆子偷拿一些，难道很怪吗？”

“当然怪。”沉晴颜不急不慢地说道：“我虽然只是一介凡，但也算是从小就接触到了修行者，对你们这些个玄门道法不像别那样狂热。更何况，这龙血根是妖族领地所产，我与妖族公主相识多年，互为闺中密友，我要是想要这东西，为什么非得用偷这种见不得的手段，而不是求好友给我带一株？”

“笑话，妖族公主何等尊贵！岂是你这种凡可以胡认亲的？家对只不过对你和颜悦色几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的攀亲戚！”

沉晴颜垂下眼眸，心想：就是这样，把事件的重心从‘沉晴颜私吞药’，转移到‘沉晴颜没必要私吞药’上.......

她冷笑一声，狐假虎威道：“那你跟我去亲自问问她？看她认不认我这个朋友？”

楚馨眯了眯眼，觉得这事再进行下去可能会转向对自己不利的一面。于是她藏于袖中的手微微一动，药罐子里的药就扑腾似地动了一下。

一只半根手指大小的虫慢悠悠地从红色的药里爬了出来，它用力顶开了盖在罐上的盖子，有些困难地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诶呀。”楚馨惊呼一声：“那是什么东西？”

她上前捏住那色小虫，看了两眼后道：“这不是吞苓幼虫吗？”

“吞苓幼虫喜吃灵灵药，就算是成丸的丹药它也能吃的下去，吃饱前只不过发丝粗细，但胃却比它的体型大上百倍千倍。”她道：“看来是这个小东西偷喝了药，连累沉姑娘替它担责了。”

“原来是这样。”既然对方给铺了台阶，沉晴颜也只能顺着下来：“是我封罐时不仔细，让它跑了进去。”

“吞苓幼虫极为少见，在它们吃饱前，即使是采药多年的熟手也未必看得见它，沉姑娘不必自责。”楚馨在旁边的桌上拿了个小盒，将这小虫给关了进去：“估计是这吞苓幼虫原本附在某株药材上，跟这些新到的药材一起混了进来。”

“吞苓幼虫比龙血根还要珍贵。”楚馨将小盒递给那取药的弟子：“你将它拿给长老，再将事从到尾说一遍，长老自然就会理解。”

“是。”那弟子双手接过装有吞苓幼虫的盒子。

“还有，你冤枉沉姑娘，得给家道个歉。”楚馨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上前道歉：“沉姑娘虽然只是编外弟子，但也算是仙医阁的一员。都是自家姐妹，伤了和气就要及时修补，不能留到以后，不然这气攒着攒着就成怨了。”

这弟子听见楚馨让她给沉晴颜道歉，犹豫片刻，还是低了：“抱歉，误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