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殇】（13）

他老脸上被厨房油烟熏得透油发红，汗珠爬满了整张略显肥胖的脸，被腹部撑起如小山般的围裙稍显滑稽，端盘走动间，父亲显得小心翼翼的，浑身的肥都颤的富有节奏。

显然，像这样的家务活儿，父亲已经许久未曾经手了。与之相比，母亲虽然也是脸红汗流 ，但动作麻利流畅，一丝不苟间如行云流水般进行着每一个动作。

望着餐桌上一盘盘颜色形态各异菜式，灯光下，它们冒着热气飘香，母亲嘴角微勾，挺胸抬，就像站在主席台上检阅士兵的将军，一油然而生的自信与成就感在她脸上展现，光洁白皙的额上那细小的汗滴，此刻也显得光彩熠熠。

顾诗蕊显然被母亲这一手好厨艺给镇住了，小微张，眼神中有隐藏不住的钦佩之色 。虽然之前她就听我说过，但真正亲眼见到，那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不一会儿，我们就全部落席上座，中午虽然吃的不少，可经过在酒店的一番流运动后，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晚饭是八点左右的做好的，中间间隔的六七个小时，对于我们这样的年轻来说，足够消耗任何吃进肚的东西。

父亲是第一次见顾诗蕊，吃饭间不像平时那样狼吞虎咽，反而故作姿态，摆出一副稳重长辈的摸样，一边用小玻璃杯斟着小酒，一边惬意放松的同顾诗蕊谈，那样子活像领导在对自己看好欣赏的下属，教导和分享工作经验。　　到别说，父亲这几十年的体制没有白混，金丝镜偏分，架子一摆，派一放，加上那一身稳重的赘 ，颇有德高望重的领导气质。母亲对父亲的故作姿态倒也没有去主动拆台 ，只是趁无关注时无奈的翻翻白眼，并偶尔的帮衬几句。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往顾诗蕊的碗中盘里夹菜，并附带着小小讲述一下某某菜的做法和对身体的好处 。可能是中午喝过酒的缘故，母亲并没有像往常家里来客那样，斟上半杯红酒助兴，反而是父亲今晚在母亲的默许纵容下贪了几杯。

由于心不错，父亲喝得很开，脸上的红未曾褪去，半瓶老白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进了肚。在酒的壮胆下，父亲说话越来越开，滔滔不绝中 ，健谈非常，新闻趣事，笑话典故，出成章。

饭桌上的气氛被父亲调动起来，我没想到父亲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他时常出没于饭局，或许这些都是他应有的表现。这次母亲在一旁倒成了陪衬，安静温婉面带微笑的坐在旁边，优雅的掇着菜，细嚼慢咽。

事后，顾诗蕊说父亲幽默健谈，没有架子很亲和，就像啥啥和蔼的邻家大叔。原来父亲一开始装模作样的姿态，早在几杯酒下肚后，自然而然的融化掉，亦或者说是被看穿了。

晚饭后，我们坐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父亲将以前某领导送他的好茶拿出来分享。已经有些醉意的父亲 ，挺着肚子瘫坐在沙发上，就着电视里的节目又开始灿莲花起来。

顾诗蕊表现出一个合格的听众应有的反应，不时的提问和应和，没有让冷场的况出现。临走的时候，母亲让我送顾诗蕊回酒店，却没有叮嘱我早点回来。母亲的意思不言而喻，我们默契的谁都没有点明，只是代了几句早点儿休息别熬夜的话，就送出了家门。

酒足饭饱的我们，自然不急着回酒店房间，我们还有大把无处发泄的力等待在夜幕中的城市中释放。民广场上的彩灯和跟着动感音律跳动的广场舞群，公园里穿着运动衫踢毽打球和奔跑的老少爷们，穿梭在其中留下我俩驻足过的身影。

最后，我俩跑到成龙国际影院看了个夜场电影，片名啥的没太认真记，只知道是个国产恐怖片，前期的氛围营造的不错，悬念重重，再加上给力的硬件音效，说实话，有那么几分钟几个片段让我浸其中 。

只是随着剧的推进，后续僵硬的展开，迷雾扩散后又是老套的「世本无鬼，皆为事。」的核心价值观。披着神秘恐怖的外皮，讲述与之间的种种恩怨仇。有种生硬的降智与强行解释的嫌疑。

倒也能理解，没办法，反马克思唯物论的封建迷信影片，很难过审上映。这也造成了国产恐怖片惊悚不恐怖的常态。

来看夜场的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分散的坐在偌大的影院之中 ，多数都是成对的侣，例如我俩，看电影是次要，主要是消磨下时光和体验下氛围。顾诗蕊没咋看过恐怖片，究其原因，据说是小时候留下过啥影，也许是误看了某些惊悚的片段，导致其对此类影片敬而远之。

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眼界的开阔，再加上我这个阅片无数的老讲解员在一旁拆着底，她也就慢慢丧失了原来的敬畏心。

就像此时，她拉着我的手，靠在我肩膀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制作还算良，却说不上有多大名气的恐怖片。讲真的，现在真找不到那种曾经几围坐在DVD前看《山村老尸 》时的激 。

八月一上午，母亲临走的这天，我和顾诗蕊将母亲送到了十二中门。我把拉杆箱递到了母亲手中 ，她对我们叮嘱了几句，老生常谈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