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身子弹滚落地,触动双肩骨碎,才又痛醒过来。
“你一身武功,乃教门赐与,今予收回,不许施用;此非苦刑,理当偿还!”纸狩云一拄龙
拐,峻声道:“即刻将叛徒林采茵逐出冷炉谷,此后天下五道,有你无我,凡有教门坛荫之处,你持金银难以买卖,有檐
不许栖身,睡无枕榻、食俱粗砺,残躯苟延以悔前愆,
皆然,至死方休!”转身一揖,恭恭敬敬道:“老身这般处置,若有失允之处,尚乞盟主圣裁。
”林采茵
险狡诈,作恶非轻,纵然身死也不过份,耿照见她唇面白惨,
恍惚,过去与她的种种过节,似也无斤斤计较之必要,未有沉吟,迳行点
。
“正所谓‘后诺不抵前誓’,长老处置恰当,我无异议,重然诺处尤其令
佩服,堪为盟中表率。
”纸狩云伏首称谢,转身道:“你有什么要说的,趁现在说罢。
我会尽力做到对你母亲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会让你继续活下去,绝不轻易便死。
”林采茵面如死灰,姣好的唇瓣不见一丝血色,细碎颤动,却吐不出可辨的只字片语,忽哭忽笑,仿佛全没听见姥姥之言。
纸狩云叹了
气,以眼示意,厅外两名教使并肩而
,一左一右,将她拖了出去。
一牵动伤处,林采茵“呜”的一声回,面露惊恐,哭叫道:“不……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呼疼哀告之声,一路迤逦而出,经久不绝。
厅外天罗香众姝齐齐目送,有的鄙夷不屑,有的咬牙称快,却也有面露不忍之色,沉吟低回的。
盈幼玉收起长剑,退回阶下,只觉心里
空
的,未有替夏、孟二
一吐怨气,大仇得报的痛快……就算将林采茵凌迟处死,也未必惨过眼下。
且不说琵琶骨打折,从此成了废
,天罗香虽立基东海,分坛却遍布五道,姥姥这
门出教的驱逐令,其实是断了林采茵的生路。
内四部的教使们除武功毒术,就学了盗采阳
的
魅之法,没有其他的谋生手段。
一旦被逐出教门,并非从此一刀两断、各走各路,而是各地分坛,将严密监控林采茵的行踪,以保“金银无用,檐
难栖”的惩罚生效;毋须滴水不漏,只消想到时弄她一下,林采茵的余生再无宁
。
盈幼玉记得幼时某
,曾随教使姊姊出谷,专程到越浦城郊某个僻镇,去看暗巷水沟边一名跛足垢面的肮脏乞婆,然后被告知“此即
门出教的下场”。
“想当初,她也是内四部有数的美
儿哩!这会儿,连皮
钱也挣不了啦。
”教使姊姊喃喃说着,姣好的唇勾扬起一抹冷蔑,令小盈幼玉遍体生寒。
“你们,绝对不能背叛教门呀,知不知道?”除非有其他江湖势力
手,愿意加以庇护,这样的惩罚将会持续到教门将她遗忘为止——可惜天罗香的门
,于要债一事上记
极好,绝不轻易便忘。
纵有见其貌美,有意接收的武林派门,见了叛徒身上的裂蛛烙印,便是有意和天罗香作对,也不敢坏了“禁纳叛徒”的江湖规矩。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哀嚎,风里似有一缕淡淡烟焦,也不知是不是想像所致。
盈幼玉明白从这一刻起,林采茵再非教门中
,往后等待她的,将是童年记忆里那弥漫着恶臭的
湿巷翳,只能于其中苦苦挣扎,连求死都不易。
贪生怕死的林采茵,会不会最终赫然惊觉,原来痛苦地活着,才是最恐怖的刑罚?处置完林采茵,不便对天罗香家务事表达意见的七玄首脑,无不盘算着纸狩云演这台大戏的用意,料想必与其后的盟议有关,没准是重新分配盟内势力版图的起手;虽未言语,却是
戒慎,丝毫不敢大意。
耿照将诸
状一一看在眼里,其实他也想不通姥姥的用意,说是扬刀立威,林采茵无足轻重,在场识得的七玄要
可说一个也没有,明快地解决了她,也仅能安抚天罗香众
,无关同盟痛痒。
只听纸狩云清了清嗓子,众
心中凛起:“主戏这便开锣啦。
”耿照见机极快,顺势摆手:“接下来便是我七玄同盟之首议。
在下年轻识浅,于江湖事务涉猎有限,未敢自矜,今
便请砥长老代为主持,以利盟议之进行。
”“盟主青眼,老身绝不推辞。
”纸狩云恭敬下拜,娓娓说道:“然此番狐异门图我,冷炉谷损失惨重,非只区区一名林采茵能办到。
趁今
盟主驾临、各脉同胞俱在,须将叛徒妥善处置,端本正源,我七玄血盟殆庶乎渊泽
长,永绵不惙。
”胡彦之腹里暗笑:“连这祭文似的书袋都能掉将出来,老虔婆这是要发大绝的节奏。
不知极招过后,此间几
颈上有
?”双手
叠,饶富兴致,若非看在小耿面上,早已忍俊不住。
耿照听得云山雾沼,他与纸狩云事前未曾商量,全凭临场反应,连对方站不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