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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他再也无法言语。

他盗取鹰符，非为换取贿银，而是想解散“指纵鹰”；坚持不死，是因为崤河镇的竹篱笆后，有双盼着他回去的温柔眼眸。

还有不知事的俩娃儿，等着依赖他长大，以取代那个被他亲手解上级的父亲……一指纵鹰，一生指纵鹰。

雷奋开轻轻将他放落船板，为他阖上凸的双目，取了鹰符握在掌中，纵身跃回岸上，起脚一蹬，小舟飞也似的滑出浅滩，“唰”一声被滚滚江流卷走，片刻不知所踪。

雷门鹤心中一阵不祥，才觉这厮佝偻的背影中透出难以言喻的威压，蓦地转过赤红双目，轻笑道：“你行啊，老四。

”（不……不好！）雷门鹤容色遽变，足尖一点，双膝以上分毫未动，袍袖、衣摆却“泼啦啦”地逆风劲响，整个自残影之中抽离，飞也似的没林间！他号称“凌风追羽”，轻功上的名还大过了擅使的兵刃，手把赤炼堂大小事务的这些年，纵使理万机，唯独腿上功夫未曾搁下；若非如此，他在退心布置的密林之前，便已死在雷奋开的怒极一轰之下。

面对身负绝学“铁掌扫六合”的雷奋开，雷门鹤丝毫不敢托大，然而命的瞬息间，他仍悔自己低估了老流氓的怒火发。

雷奋开身眼未动，转就是一掌，见雷门鹤如狂风薄纸般遁林影，也不忙追，提起左掌又是一轰！雷门鹤尚不及皱眉，一蓬无形涡流卷至，绞得他身形顿挫，几乎跌落地面。

百忙中抬眼，岸边哪还有什么影？一道凌厉掌风直扑面门，雷奋开那五指箕张的掌影已至眼前！雷门鹤这一生，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即使他还叫“胁翅虎”贺凌飞、与“十五飞虎”盘据赤尖山时也不曾有过。

当年南陵诸国的官军攻赤尖山飞虎寨，虎首“飞虎”云彪伏诛，十五飞虎死的死、逃的逃，他拖命遁东海，是总瓢把子给了他新的名字，以及一段重新开始的生。

但那只是易而已，彼此都清楚得很，雷门鹤不欠他什么。

总瓢把子赏识他的聪明，以补麾下俱是骁将、却无文胆之不足，而他原先在“十五飞虎”就是军师，这个位子驾轻就熟，双方各取所需，十足公道。

他今拥有的一切，并非乞讨或他施舍而来。

论出生死，他并不比雷奋开那老流氓来得少。

在酆江上的那个狭小船舱里，身披裂创、衣衫褴褛的漏网匪徒，并不认为自己矮了眼前意气风发的赭衣少年一截，就算他未施以援手，挽救自己于饥病漂流之中，贺凌飞仍能在东海找到另一条活路。

当时他蜷在舱板上瑟缩颤抖，一点也不觉得死近在身畔，正热切招呼他走冥途。

他对自己的命运充满自信。

--到来，能将他如此近死亡的，还是雷奋开！掌力及体的剎那，雷门鹤袍袖一翻，亮出两支钢判官笔，其中一支遮护脸，另一支却自肘后旋出，若雷奋开来势不变，一掌轰他面门的同时，小腹也将被锋锐的笔尖穿，使的正是兵法上的“围魏救赵”之计。

“哼！”雷奋开嘴角一抹邪笑：“你有胆子同归于尽？”呼的一声易掌为抓，雄浑的内力自钢笔杆透将过去，震得雷门鹤虎裂，不由自主松开握柄；雷奋开倒持判官笔一送，正中雷门鹤腹间，撞得他鲜血，像断了线的纸鸢般跌树丛！“老……老九！”雷门鹤在摔出视界之前勉力一唤，周围突然“噗！”燃起四朵蓝汪汪的幽焰，在空中漂浮不定，挟着诡异的气味，占住四角。

雷奋开蔑笑：“好出息啊，老九！忒装弄鬼！”提掌一劈，拟将挡道的蓝焰震落，谁知身前焰朵轰然炸开，身后另一朵蓝焰却如燃油浇落，地面上升起一片诡蓝火幕；左右两朵焰花恍若飞燕，旋扭着直飙而来！雷奋开张开手臂，也不见使什么招数，双掌旋扫，强劲的掌风掀得屑狂舞，林叶沙沙动摇，便是铁蒺藜、金钱镖怕也震开了去，何况是漂浮的焰火？轰轰连响，两朵失控的蓝焰撞碎在林间，其中一朵拦腰炸断了一株双手堪围的大树，另一朵却似浆水般泼上树，“嘶嘶”地窜着白烟，显然调了剧毒。

蓝焰接连亮起，岂料雷奋开身法太快，一眨眼便追着雷门鹤扑林间，但见林后空地之上，一云履高冠、青褐黄披，右手桃木剑，左手金丝麈，生得长身玉面、五绺飘飘，本有些脱俗出尘的味道，但雷奋开委实来得太快，那似没料到得意的“雷鼓惊四幻焰”就只挡了一霎眼，顿时手忙脚，匆匆将黄符串上木剑，一指雷奋开道：“四太保驾前，岂容放……老大！你、你莫过来！再来我放雷符啦！”雷奋开狞笑道：“闪开！哪这么多废话！”单掌轰出，身前乌影一阵摇，那道抱缩成了一团，开碑裂石的六合铁掌却始终没打到他身上。

他抬起来，总算稍稍放心，咳几声：“老大，有话好好说，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兄弟们也不是怕了你，只是敬你年长资历，不想脸罢了。

这么多年来，我知道你雷老大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