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玻璃沙拉碗放地毯上，一个箭步上去给妈妈掐
中。没反应。
我抡圆了抽妈妈大嘴
。妈妈终于吸进一
气，很艰难，冈冈的。立刻又闭上眼睛。
视野模糊了。抹一把，是眼泪。我紧紧抱着无臂的妈妈，疯了似的抽着她的脸蛋，歇斯底里叫着：“你别死！你别死……”
妈妈没反应了。我使劲摇晃无臂的妈妈，亲着她脸蛋，经质说着：“你别死！你别死……”
捏她脖子找她脉。还好。脉在跳。我开始啪啪大嘴抽妈妈！
我要把她抽醒过来（我也在发泄狂怒）。
抽得我手都木了，妈妈的脸颊恢复了点血色。妈妈终于有了动静。我停下手。
妈妈睁开眼睛，但目光迷离，不知聚焦何在。
小骚骚儿还跪在我身边，帮我照顾妈妈。只听她
下边一串热如惊雷炸响。
紧接着，恶臭的瀑布狂吼着
地毯上。
棕色粪水夹杂屎块儿
流，覆盖了沙拉碗。
妈妈还在木然回。我在仔细观看沙拉碗。
本来我觉得我够刚强。大肠儿里的货不是没见过。
但我低
瞅大玻璃沙拉碗里内半碗屎尿，我呱一下连胆汁儿都掫（音zhōu）出來了。
小骚骚儿也吐了。我俩相对无言，吐得昏脑胀。爽！彻底排了毒了。
小骚骚儿忽然哭了。一边失控地拉一边失控地吐一边失控地抽泣，眼泪和鼻涕泡奔涌出来，满脸都是。
她险些酿成大祸。她哭什么？屈辱？对男友的绝望？侥幸过关后的放松？
细听，哭声又像笑。也许她在用哭掩盖不合时宜的笑。
这家太可乐了。
这世道太可乐了。
可乐的是高尔夫球
出的线路。
可乐的是混的
。
客厅的清理工作不这儿细说。后来我们仨都光着，站在卫生间下边洗，互相洗，互相狠搓。
洗着洗着仨再次
发经质狂笑，一边笑一边淌眼泪。
我们仨是明知自己时
无多的绝症患者，是看到警车拦路的末路。
我边笑边看身边这俩
，忽然意识到大笑起来其实特狰狞。
龇牙咧嘴，露着牙龈，眉眼都挤到一堆，表挺痛苦的，让我想起刺刀对拼之后的
搏。
确认都洗
净了，擦，进了妈妈卧室。这屋子十八平米，靠窗一张双床。
我们仨都挤上去。我让妈妈躺中间。我和小骚骚儿一边一个，王朝马汉，护架。
妈妈浑身发抖，牙齿嘎崩嘎崩撞。刚洗完澡，出来冷。
妈妈说：“你们能陪我呆一晚上，我特高兴。我知道年轻都忙得要命。我这么拖后腿我不落忍。”
我搂着妈妈秃肩膀说：“妈，您甭不落忍。这是最后一次陪您。”
我感到妈妈听了，浑身一震，紧接着哆嗦更厉害了。
妈妈安静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问：“下回就是灵堂给我守灵了吧？对不队？”
我也格登一下。其实死亡早不是我们之间的话题禁忌，但这么直接谈论守灵毕竟不舒服。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小骚骚儿在那边儿抬起上半身说：“阿姨，我大哥的意思是说啊，他那边首饰那边可能最近要开始忙了，他可能得忙一段时间，是吧大哥？”
小丫还算善良。和稀泥的起码心眼不赖。
我含含糊糊：“嗯……啊对……”
妈妈闻声，扭来，眼珠子看着我，纳闷地问：“首饰？？什么首饰？”
我赶紧说：“妈我最近正跟谈一笔珠宝生意……”
妈妈正色警告说：“小心啊。不许违法的事儿！”
我说：“哎呀我知道啊！”
小骚骚儿还傻实诚：“我大哥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羡慕死了。啥时候我要能这样儿就好了。”
妈妈彻底糊涂了，问我：“什么？你半年不什么？”
我赶紧叉开话题：“咳您甭听她瞎说。哎对了！妈您这儿内大床垫子搁哪儿了？”
妈妈还梗着脖子喋喋不休：“跟妈说实话！你最近吗呢？！”
我跟妈妈耳语说：“我最近谈一大买卖。她知道什么呀？”
妈妈说：“那你还在不在你的xx国际公司上班啊？”
我说：“当然在。我兼着。您儿子跟钱没仇。妈您这儿内大床垫子搁哪儿了？”
妈妈说：“就外屋内橱柜里。”
我说：“您睡您的。这儿仨忒挤。”
妈妈余兴犹酣。
我起来跟小骚骚儿说：“走，跟我我弄大垫子去。”
小骚骚儿随我起床奔外屋。
找出大床垫子，铺好了，和小骚骚儿躺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