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怪的漫长旅途（路穆历607212月30日）（上）

而今之匈，数百万，牛羊以千万计。原虽大，已无场可供新立锥！”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震醒了徐堂。他瞪大了眼，也不顾会不会打断了老师，便颤声问道：“所以，所以匈已占尽了原，再无土地可以开拓。向北乃苦寒之地，向西乃西秦、大食，向东向南便是我大昭。若想养活继续增长的，他们要么指望明赐福，以用有限的土地养活更多的和牲畜，要么就只能南下掳掠。而匈的大灵中，只有托若拉，能做到这第一点。”

“不错。”李春照缓缓点，“这就是原上的大势，其又因我朝国有变而起。所以，剌阿颜部固然如虎添翼，只是这虎，不是陶恩吉，而是剌阿颜部的这对天。若能将这对天调出原匈诸部，至少要再上二十年了。”

说到这里，他笑起来：“所以，仲义，你还觉得此计收效甚微么？”

“是学生浅薄了。”面对老师的老谋算，徐堂只能俯首甘为孺子牛了。他虽然只是礼部左侍郎，。以前他一叶障目，但被老师一点醒，立即想到了许多。

他早就知道，陶恩吉的位置，有点不稳了。因为托若拉的天换代很特殊，非得等老一代去世，新的一代才会诞生，还非得从娘胎里就开始接受恩。这意味着，不管再怎么紧赶慢赶，两代天之间，都会有十几年的真空期。而现在，恰恰在这真空期内，因为现在的这一代天，才刚刚十岁而已。

不过，这代天接平稳，时机拿捏得也好。没有有把握在十几年内就在对陶恩吉的战争中占据绝对优势，而若那时天长成，剌阿颜部势必又成匈共主，所以没有任何一个部落为这区区十几年的真空期，就起了异心。

但现在，意外发生了，事就变味了。原本还有几年就能熬出的苦子，一下子又多了二十年，这下陶恩吉绝对镇不住手下的野心家们了。而且眷的天被掳走，明定然大为震怒。虽然托若拉是大灵中最仁慈的一位，但可以预见的，想培养新一代天，剌阿颜部绝对要大出血了。

此消彼长之下，陶恩吉就算被赶下位子，都不是不可能可以预见地，至少未来二十年内，大昭的北边是绝对安稳了的。

想明白了这些，徐堂忍不住赞叹：“师相谋远虑，小子不及也！”

讲通了这最基本的前提，其余的三点，虽然不能说迎刃而解，但也显得微不足道了。和北疆二十年安定相比，那点问题算个什么呢？

但李春照显然不满足于仅讲解这么点东西，他要接着自己弟子的疑问，给他把这场局讲明白了，也算提携一场。

“这点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说谋远虑，却是仲义谬赞了。”他轻轻摆手，“言归正传吧，对于你所言三点”

他娓娓道来：“其一，此事执行，并无难处。西秦之军龙蛇混杂，百族杂居，细作轻易便能混其中”

其实他倒是冤枉路穆的军队了，路穆的正式军团全是标准的路穆公民，素质极高，令行禁止，且组织严密，几乎没可能进细作。至于辅兵军团，那都是附属国和行省成建制送来的，大家基本都是一个部落的乡里乡亲，彼此之间1得很，也没可能混细作。只是庞皮努斯之过急，征募了大量雇佣兵，这才让军队管理混了起来。而且之后与匈谈判，各种推诿扯皮，又费了许多时间，这才给了李曼提斯或者说大昭施展的空间。

“那西秦国，古书中记得冠冕堂皇。”李春照说着，还吟诵起了史书，“其王无有常，皆简立贤者。国中灾异及风雨不时，辄废而更立，受放者甘黜不怨。其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

说到这里，他眼中已经闪起了一丝厌恶和不屑。那色很平淡，莫说常，哪怕宦海沉浮数十年的都不一定看得出。但徐堂却感觉到了，姿态也越发恭敬，想听听恩师对这个古书中遥远又美好的西秦国，有何见解。

“此国实则不服教化，有类蛮夷。朝野上下，无不贪婪成，好勇斗狠。有而不敬，有德而不从，反而乐忠两样事：经商，从军。”李春照缓缓道。

这话一说，徐堂都皱起了眉。在大昭，有道是士农工商，商是社会里最下贱最不受待见的阶级，虽然富有，却被认为为富不仁，重利轻义，最是为士林不齿。而军，所谓“好男不当兵”，谁希望自家儿子进军队里，成个兵痞兵油？更何况，军队，不过是国家的工具，若引申开来，便是器，是“形而下者”，怎么能比得上读书悟道、“形而上”的士子们呢？

而这大昭最看不起的两件事，竟然恰恰是西秦津津乐道的！

李春照继续道：“所以，那西秦将领东征匈，归根结底，利字当！故而其必无心再战，原因无他，无利可图耳。”

接下来的推测，徐堂都能自己想出来：细作容易混，那后面的一切都好说，像路穆军这种混的况，不管他们对天防守得再严密，细作都有施展的空间。而天失踪后，为了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