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湖（43）

一走，他们应该大概能判断出我的扎手，也就不会死追着不放。

最多或许就在盖朱城里发一张海捕文书？那东西都快贴满盖朱城三面城墙了，有没有把我放上去根本无关紧要。

可我当时嘛非得要和那队西夏兵对着刚，我脑子到底哪根弦搭错了？还有之前在大路上，察觉前有大队马可能发生争斗的时候，要是不想卷别的麻烦里，就应该在路旁找一个山包潜伏。

然后随机游走，寻找机会远离那些纷争的群，这样甚至有机会可以重回官道继续前行。

可我当时嘛非得拐上那条岔道不可？报，报，报！都是因为没有报，不明地理，不知势的原因。

可这不也是因为最开始住宿客栈的时候，既然因为风沙被困住，我嘛不顺势在客栈里收集报，只顾着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啊！报可是行动的基础！三处都是大错……还有随后在突围的时候。

单对万军，就应该借地利偷袭、设陷阱、下毒；夜里纵火惊营；挑拨地方势力和西夏军队互相火拼；还有潜伏军营刺杀军官，打西夏军队的阵脚……可我都了些什么啊！硬刚、硬刚、硬刚！朱孟非的手摸上了左肋上的一处伤，这处伤是他这些天里受过的最重的伤势留下的。

当时西夏兵那刀几乎就要把他的心脏切成两半了。

「这些伤，本不该受的」许多伤确实不应该受，只要他不犯错。

可惜当时他心着呢。

两世为，第一次当爹，他原以为没啥大不了的。

可是心底上，到底是焦急，惶恐，厌烦，期待，新，各种的绪都太多，也就了手脚了。

上辈子打光棍到八十多，无儿无的，就为了能多玩些，家里没能闹，图个清静。

可这辈子婚还没结上，先就有了孩子，直接被弄得措手不及。

实在没有心里准备。

所以在之前的追杀中，朱孟非才自认自己昏招迭出，要不是后生死存亡的压迫，把他的心思给拉了回来，战场本能重新运转，说不定他真有可能会折在荒漠里也说不定。

从澡盆里起身换好了衣服，让店家收拾好了房间，又送上了饭食。

等到夜里，城里大多数家都睡下了，朱孟非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伸展了一番睡懒了的身子算作热身后，抬看着天上的圆月：「嗯，月黑风高，天清气朗，逃单吧」说完，朱孟非就像条灵巧的游鱼，只是轻轻摆了摆身子，整个便无声无息地在空中游出了老远。

「唉，同行？」在不远处，一个身形正背着个小小的包袱团在了一处大院的暗角落里，抬首间，恰巧瞥见了在月下一闪而过的身影，「这轻功不弱啊。

这样的高手三更半夜地还跑出来，莫不是有大买卖？」心思一动间，这眼里刹时间双眼发亮。

身子只一个弹动，便也是轻轻巧巧地飞上了屋顶。

借着各处房顶的死角和影，这竟是稳稳地缀上了朱孟非。

显见这偷儿手段也是不弱。

「嗯，身上没有包袱？这是得手了，还是失手了？」坠下身形藏树中，这偷儿借着月色快速在朱孟非身上打量了一遍，「城里没有动静，应该是得手了。

没有包袱，是早已把东西藏起来了，还是宝货小巧放怀里了？」偷儿舔了舔嘴唇，再次展动身形跟上。

直到翻出城墙，他更是确信前那同行一定是把宝货带在了身上。

不然，他何必急着逃出城外？难不成他是现在才要下手去偷？「还真是现在才下手？可为什么来的是军营？军营里能有啥值钱的？」偷儿停下脚步看着朱孟非潜军营，脸上是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至此他该是要走的，可转念一想，要是前那失手了，军营必定大，他说不定可以浑水摸鱼再赚上一波？毕竟今天晚上的收获，他实在是不怎么满意。

偷儿伸手拍了拍背上的小包袱，不满地撇了撇嘴，然后便是缩到山丘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军营的动静。

只是军营一直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天快亮了，偷儿是一脸晦气地嘟囔着，自己那同行怕是得手了，白让自己受冻一宿。

就在这时候，远处军营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偷儿好地伸出去。

突然两声轰隆声传来，隔着老远，都震得偷儿心怦怦直跳。

随即一阵苍凉的号角响起，风中隐约传来「敌袭」的呼吼。

接下来，偷儿便见证了他几乎一声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一个，一手提着一杆枪，一手握着一把刀，身前鲜血铺开了一条道，身后尸体堆成了一座山。

「他居然是来偷袭军营的？居然还成功了，就靠一个，攻了一座有千兵力的营寨？」偷儿呆呆地看着那丢下了手里最后一个敌的，然后踏着朝阳大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