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郑森（二合一）

钱谦益因为党争被排挤，一直致仕在南京城养老，平时除了给江南豪门家的子弟代课之外，常常出烟花船楼，与文墨客饮酒赋诗，可不知怎的，去岁突然也搅和进了落水案，被当朝的年轻天子砍抄家。

当时郑芝龙为了这事儿还花了不少银子，想着去打点一下，毕竟他儿子很敬重这位老师，但奈何厂卫的油盐不进，还说这钱谦益是当今天子点名要惩治的，谁来都不好使。

郑芝龙不知道当今天子与钱谦益有什么过节，但只要他肯花银子，那些有名儿的大儒还不颠颠跑过来，给他的孩子讲授儒学经典。

“唉，钱大……可惜了，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我儿要好好读书，将来爹可指望你呢！”郑芝龙含糊了一句安慰郑森道。

“可是爹爹还没跟孩儿讲，你为什么愁呢？”郑森旧事重提道。

郑森是个很执着的孩子，一旦有了疑问就必须寻到答案，郑芝龙身为父自然知道自己孩子的秉，但他所愁之事可不是小事。

沉吟了一下，郑芝龙挥挥手将管家赶出了客厅，又蹲下身来把郑森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轻叹了气道：

“爹是愁咱郑家的将来呀！”

“咱郑家？不是挺好的吗？”郑森不解道。

“爹问你，倘若天下大，造反之又言之凿凿，你是要向着朝廷呢？还是向着反贼呢？还是脆坐视不理明哲保身呢？”郑芝龙宠溺的看着郑森道。

郑芝龙是什么？枭雄也！他自是不管这事儿告诉一个十岁孩童有什么后果，虎父无犬子，他十岁时可就开始偷看邻居黄花大闺洗澡了。

郑森听了郑芝龙的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才道：

“先生曾经说过，执戈以卫社稷，铸忠诚不辱所学，食君之禄，为君解忧，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爹爹既然说他们是反贼，咱们郑家身为朝廷官员，自然应该替朝廷分忧、为当今天子平不臣。”

郑森学的是儒家经典，而儒家经典除了修身养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忠君国，郑森觉得这个道理他父亲不应该不明白，他只是不理解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

“可倘若天子是昏君呢？”郑芝龙又反问道。

造反之言之凿凿，也就是出师有名，当今天子胡作非为，不给宗室藩王活路，难道还要尽那愚忠吗？

郑芝龙与其是在找答案，倒不如说是在考自己的儿子。

“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爹爹，倘若天子不明事理，身为臣，自当劝谏，就如孩儿做错事时，往往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总有先生和爹爹、叔叔们来指正，这样孩子就知道自己错了。

孩儿觉得，天子应该与孩儿一样，总不能孩儿做错了事，爹就直接将孩儿抛弃，孩儿说的对不对？”这下郑森反倒是没有犹豫。

“哈哈哈！我儿果然好学问。”郑芝龙听自己十岁的孩子就能之乎者也来给他讲道理，不觉心中大乐，顿时觉得这些年为郑森花的那大笔的银子物有所值。

郑森虽然才十岁，但能说出这等话来着实出乎了郑芝龙的意料，这孩子甚至都学会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了。

只是在郑芝龙眼里，郑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他虽然让自己儿子学儒，自己却从不信读书那一套。

但同时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反驳自己孩子，只能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之后抱着郑森一起去了内院。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过了中秋，杨嗣昌除了郑家派往南洋购买粮食的海船出海时，到过一次西港并在郑家做客外，一直呆在泉州巡抚衙门处理行省内的事务。

但他带来的十几个随从却都没闲着，除了派打探郑家的消息外，杨嗣昌还通过当地锦衣卫的消息系统，获取一部分重要的消息。

此事自然也是崇祯皇帝肯的，目的便是让自己的亲信在外办事时，能获得第一手的重要消息，当然只限于对其所处理事务相关的。

从下中，杨嗣昌得知郑家船队近来可能会与海盗刘香生海战，从锦衣卫中，杨嗣昌得知各地藩王有可能会作，且蜀王的前些天与郑家曾有联络。

倘若说前的消息让杨嗣昌皱眉的话，藩王作并与郑家联络足可以让杨嗣昌大吃一惊。

杨嗣昌现在是福建巡抚，名义上执掌福建行省内所有的军政，郑芝龙倘若被藩王蛊惑，杨嗣昌身为福建巡抚自然也是有责任的，这消息令他坐卧难安，他认为有必要去敲打敲打郑芝龙。

想着也好些子没见郑芝龙了，便随即修书一封，让郑芝龙来巡抚衙门议事。

再怎么说，杨嗣昌也是福建军政一把手，郑芝龙这地蛇再是强悍，只要不离开大明的地盘，是龙都得盘着，是虎也的卧着，果然第二天，郑芝龙就骑着马带着一队乌压压的亲卫来到了巡抚衙门。

这亲卫可真是乌压压的，因为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