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玉河（1）

道可道，非常道。

周身赤露的天山玉和她们露的户就是那件可以凝玉的属之器。

踏玉河边的原住居民赤身河趟水，凭借着足敏锐的趾掌接触，识玉辨玉而采本来是一项传统，而大周王朝自从施政安西以来，不仅延续，并且非同一般地发扬光大了这项传统。

安西镇守府在官方颁行的《玉律》中写道：」安西地方允准蓄养、役使隶，以营采玉及采玉相关事」在驭原则的确立之下，那些针对采玉们所施行的身桎体，黥刺标识的处分都是官家法度。

玉律中明确并且严格地规定，所有登采玉籍的，在籍期间禁止着衣，着裙，禁一切可掩肌肤事物，禁着罗袜及鞋。

采玉依律佩颈环，戴手足镣，为了官家可以验明正身，以及鼓励社会民众识别监督，防止逃逸，律令还要求必须于额上及体中前后显眼处制作朱印和刺青。

官方的文件最后指出，采玉敞袒可以招玉，禁制手足可以囿玉，天与之所以感应，玉和之所以共，凡造物变化，相生相克，玄之又玄，而其理一也。

总而言之就是着采玉活计的必须光着到处跑，去水中固然要光，上得岸来也要光，月夜里采玉的时候要露，青天白底下过平常子的时候也要露，如此一来气四，必然可以感动喜欢的玉石妖怪聚集于安西地界，这件事对于采到很多的玉，以及可持续地采到更多的玉是大有好处的，是势在必行的。

依照官方公布的数字，安西地方辖有登记在册的玉数以千计，而城里城外以及踏玉河边各处星罗棋布的做玉生意，就更是大家等闲都可以见到的寻常事物。

如是彼闻。

到访安西的印度王子在城中见到了许多周身赤露的天山踏玉隶，以及她们露的户。

他也在安西镇守使的官方府邸中荣幸地得到了帝国西域的统治者韩将军的接见。

当然这是一个需要凭借关系才能获得的荣幸。

当年印度王子周游岭南的时候结识了诗李河南，他以后到扬州寻访诗夫经营的酒馆，烹鱼煮酒之余谈论起自己前往西域的旅游计划，而西域重镇安西正是诗文名滥觞的所在。

李诗与韩将军本来就有不错的关系，当下便撰写一封问候书信付王子，请他到时呈送给将军。

这样的安排自然隐含了向将军引见印度客，并且希望当局给予适当关照的意思。

那一年的韩将军肯定已经很老了，而且他也笑得和蔼。

将军说：那个李，李什么什么……就是那个会作诗的小子嘛，他又跑印度去了？哦哦，阁下是从印度来的，你是一个从印度来的王子。

印度很好的，印度姑娘……也很好的。

将军说，安西以前不太好，安西这个地方来往，从东边有来，从西边也有来，两过来的碰到一起谁也不服谁，那就要打仗了……大家总是没完没了的打来打去。

不过他们现在不打了，他们都打不过我。

打不过就没法打了，对吧？安西不打仗以后也很好了。

安西出产很多玉石的，这个东西你可以去看一看……对，咱们安西那也有很好的姑娘。

将军转脸看一看恭恭敬敬站在旁边的属下，说，去弄玉阁找个姑娘来，领他去看采玉嘛。

将军端起茶碗来吹了一吹，这个接见就算完了。

那一天将军府中的几位幕僚礼数周全地将王子送出到府门以外，府门外边端端正正地跪着一个周身赤，手上脚上还戴着镣铐的年轻姑娘。

姑娘也是礼数周全的对准王子脚尖磕了一个。

姑娘说，子是安西将军府中的婢，在官家运作玉事的弄玉阁中服役。

婢略略知道一些地方上做玉相关的风土世故，故此冒昧的领命前来为王子引路。

孩说，婢的名字叫做岫儿。

说到这里她的脸颊像是有些泛红，她说，从山，从由的岫。

王子看看脚下低伏的这个孩，体态苗条，面目清秀，而且以她如此的身份形状，出言谈吐却能流畅文雅，难免教心中称。

王子心想带上这样一枚妹子闲逛几，应该也可以算是一场不错的萍水之旅。

不过既然是置身在了礼仪重地的中土，必须的谦让是一定要讲一讲的。

王子当时喃喃地说了些将军如此礼遇令致在下感激涕零之类，王子说，只是在下的些许行止琐事，实在不必烦劳姑娘移动玉趾了。

姑娘回府去向上禀报，便说在下愧不敢受如此安排就好。

那就是王子怪罪婢侍奉不周到，不妥当了。

岫儿说，阁中管理服役的规矩，领受了主指派又不能施行的，一律都是酷刑严惩四个字的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