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难见画檐山

柳倾笑笑，倒是不以为然，“修行中，本就没几个愿谈风月的，说到底温瑜即便是大紫銮宫这等修行山门中的少主，城府心眼界道心，皆在小师弟之上，但如何说来，也是位年纪正好的子，就练刀一事若非是我偶然间瞥见掌心老茧，恐怕如今也被蒙在鼓里。风华最好的时节，谁愿意手上皆是厚重如皴老茧，而非是红酥玉手，既然自愿同小师弟表露，在我看来，已然是万壑坚冰遇春雨，虽不见融，却亦是得来些暖意。”

钱寅啧啧称奇，倒也不曾拘泥礼数，贼凑到自家师兄近前，嘿嘿笑道，“若非是大师兄一向久居山中，时而外出亦是不曾闲逛，师弟倒真以为，大师兄也是有中意之，能将小师弟与那温姑娘事解得如此透彻，如若是放到山下，只怕亦能令无数子心折。”

柳倾不管一旁师弟轻佻出言，运目看去，竹林当中刀光剑光闪动，刀势疾风骤雨，剑势却是四平八稳，颇有喂招的意味，但不曾表露，两者进退得当，一时唯有叶片起伏，两脚步却始终站定。

“年纪且长，来倒真应当试试除却修行以外的事，不过得先将眼前这关渡过再说。”

钱寅惊愕，看向仍旧淡然的书生，许久都不曾出言，直到书生起身，才跟着问出一句，“北境那边，小师弟之父近况如何？”

“恐怕不容乐观，”柳倾叹气，“前阵子放出几只青鸟前去探听消息，仅仅是紫昊北境便屯积了不下几万妖邪，前阵子更是有邪祟流窜颐章，险些重伤狼孟亭山主，幸好后者修为如今亦是厚，如若不然，这邪祟恐怕仍要于颐章境内翻云起许久，才可安生。北烟泽边境倒还好说些，据说是给妖孽冲一道关，压根来不及修补，才令这帮于大泽中沉寂不知多少年月的妖魔齐齐外泄，冲往紫昊而去。”

“北烟大泽事至如今，还不曾有仙家出手相助？”钱寅冷哼，将掌中六爻钱捏了捏，“只顾自个儿处处逍遥自在，立什么五绝，到来世间遭劫，反而却是个个独善其身。”

“这话说不得，咱南公山不也没去？话说到，连带自个儿也骂进去，师弟心郁郁，也莫要如此。”柳倾一步步迈下台阶，背手看向山外越发泛黄的景致，山外秋霜，如万里长烟纷纷而来下，摇摇摆摆，似置身古时图卷当中，沧桑萧索，迷蒙不可见身前。

“故而此番，师兄怕是等不到师父出关喽。”柳倾继续往下步步而行，将诸事代下来，“天下修行，总要有一家先行迈出脚，养尊处优漠立山巅久了，难免觉得不像，仙不像仙，只需略微提点，兴许真能从山上拽来几位知善恶的前辈，如此一来，北烟大泽关的时节，便又能往后拖延几载。”

“况且小师弟父亲，既然将自家独苗儿郎送到南公山上，如何都要见上一回，才可说是礼数到家，一举两得的好差事，自然要去。”

“师兄啊，四境修为的个，在这天下尚不算高。”钱寅犹豫许久，才微涩出道。

“晓得，但总要有出顶一阵，那些位盘坐许久的高个，才愿伸展伸展，将这事扛到肩，即便未竟全力，也好过让未四境乃至未修行的百姓去抵。”

山间北望，穷极目力，也难见画檐山，但云雾之中，北境连天战，已是近前不远，绕是书生一向淡然平和，观之亦是蹙眉。

“南公山自即起封山，至于五绝，若是再度上门寻衅，自然有抵御的法子，你只需将这仨小辈好生看管，勿生心魔，便已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