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欠账还钱

待众全部出了春阁，张延龄上前躬身道：“皇上，这件事皇上莫非当真想要反悔不成？”

朱厚照道：“朕确实有些后悔，刘瑾的话没错。朕为何要拿我大明的物资给他们？朕当初确实答应过他们，不过那是急之下的权宜之计罢了。那朵颜部落既不肯归顺，朕还理他们作甚？”

张延龄沉声道：“皇上，莫忘了这件事你是下了一道密旨，还给了他们一枚龙戒作为信物的。那些东西都在他们手里，倘若反悔的话，那便真是言而无信之举了。这对皇上的声誉可大大的不利。也确实有违信义。”

朱厚照摆摆手道：“舅舅，朕知道这些。但是跟鞑子谈什么信义？蛮夷之族，有何信义可言？刘瑾说了，朵颜部落说到底也是鞑靼。咱们用我们的物资资助他们，万一他们反咬一，岂非是天大的笑话。朕岂不是成了东郭先生，养了一白眼狼了么？朕觉得刘瑾的话也不无道理。更何况，要是履行承诺，要花费巨量钱银物资。我大明现在自己都国库亏空，反倒要去资敌？很是不妥。朕的声誉倒是并不重要，倘若被反咬一，岂非显得朕更加的愚蠢。”

张延龄听朱厚照一一个刘瑾，知道刘瑾如今在朱厚照心目中的地位颇重，他的话对朱厚照来说很有份量。刘瑾的理由也确实正中要害，朱厚照显然是已经被他说动了。

“皇上，臣知道你的顾虑。但是，诚信二字可不光是为了朵颜部落。其实拒绝了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但是，皇上在天下的心目中，便多了个背信弃义的形象。这可是大事。信义对普通都是极为重要的，更何况是皇上？试想，皇上若是毁了承诺，之后皇上说的话，谁还会完全相信？皇上乃天子，天子的话乃金玉言。金一开，一诺千金，岂有反悔之理？”张延龄沉声道。

朱厚照沉吟皱眉。

张延龄低声道：“皇上的担心自然也是有道理的。不过，这种担心大可不必。朵颜部显然已经和图蒙克翻脸。独石城一战，图蒙克损失惨重却没能达到目的，得知朵颜部背叛了他，图蒙克定然已经和朵颜部不共戴天。不可否认，朵颜部也是想借此机会壮大他们自己，但是他们要防备的是图蒙克，而不是我大明。我们是他们的靠山，他们怎敢对我大明不利？那不是自掘坟墓？防备之心自然是好的，但是认为他们会反咬一，则大可不必。”

朱厚照缓缓的敲着手指，仔细的思量。倒也觉得张延龄的话并未完全没有道理。

“皇上，朵颜部落肯背刺图蒙克正是我大明梦寐以求的事啊。咱们现在最大的骚扰便是鞑靼小王子图蒙克，他才是我们不共戴天之仇。我们为了防卫他的进攻，数十万边军驻扎九边重镇，消耗之巨大令咂舌。鞑靼小王子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的对我大明袭扰，不就是因为他一统漠南之后，再无后患了么？”

张延龄低声继续说道。

“朵颜部落的阿思思愿意成为钉在鞑靼小王子心上的一根钉子，这岂正是对我大明及其有利之事？有了这根钉子，图蒙克是不敢对我们大肆进攻的，因为那是他的心腹之患。他必定要先解决了这隐患，才敢对我大明用兵。咱们履行承诺，便是让阿思思有本钱和图蒙克叫板，让这根钉子牢牢的钉在图蒙克的心上，让他无法抽身南顾，这难道不是大好事？咱们只需出银子和物资，让他们鞑靼自己互相厮杀，此乃上谋才是。谁胜谁负咱们都不吃亏，最好能够打的难解难分，两败俱伤，咱们在旁看戏便是了。这驱狼吞虎之计，皇上怎地反倒不愿做？”

张延龄进一步的劝说道。

朱厚照慢慢的醒悟了过来。他本来就是聪明，一时之间没有想的太清楚，被刘瑾在耳边吹了几句风，也懒得去细想，便落了思维的误区。此刻张延龄一分析，他才回过味来。

“是啊，你这么一说，朕觉得这确实是个好计划。可是……咱们没有物资银两给他们啊。朝臣们要是知道此事，还不吵闹不休？闹翻了天？有些怕是又要旧事重提，说朕不该去巡边，污蔑朕是答应了鞑子的城下之约才得以平安归来的么？他们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朱厚照沉吟道。

张延龄笑道：“皇上对那帮嚼舌根的倒是了解的很。不过这件事不必公开被朝臣们知晓便是。答应朵颜部落的物资银两也并非一次给他们。这一次，稍以名目，给他们些粮物资，盔甲装备什么的便是。臣觉得，给个一两万石的粮，几百套旧盔甲打发了便是。下次他们来要，再给他们一些。朝廷再困难，难道还缺这么点物资不成？”

朱厚照点道：“倒是个办法。不过，这些东西以何名目才能敛聚起来呢？”

张延龄笑道：“皇上，这种事给刘瑾去办就是了。他肯定是有办法的，皇上有何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