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论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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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莘学子面带恭敬，依照儒家古礼跪坐，各个端正，背脊笔挺，看着上首的两位苍首老者，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大气不敢或喘。

李东阳一身儒门装扮，上的进梁冠系的一丝不苟，哪怕与老友对坐而饮，一举一动也是一丝不苟，循规蹈矩。

他是个很讲规矩的，对自己的要求很是严格，自从进学开始到现在，几十年间不曾落下半分礼节。

国之大事，在祭在戎。

无礼无节，难成大事。

君子，当严于律己，以身作则。

众学子眼神发亮，目不转睛。

观大贤，坐卧之间皆是学问。

“哎。”

放下手中茶杯，李东阳突然一声长叹，满腹郁郁。

“宾之兄，堂下学子满棚，何故长叹？”

岑文进抚动颔下花白胡须的老手一顿，略带好奇向李东阳投去询问目光。

今天学子满堂，不少身上此刻还带着洗不去的风尘气息，观之可知均是不舍昼夜而来，愿在堂下孜孜不倦。

得天下学子而教之，该是老怀大慰的喜事，缘何又叹息起来。

如此这般表现，宾之兄可是失了气度了。

“景仁有所不知，老夫正是见堂下学子，这才备感失落，以至失态。”

李东阳整了整神，想要振作起来，但还是面色郁郁不减。

“哦，不知宾之兄有何忧思萦心，可否说来，今堂下众学充盈，或可尝试为兄一解烦忧。”

堂下众多学子目光好奇，岑文进开代他们询问。

“你我离京之前，我听闻消息，北国原有天骄出世，率千骑纵横雪黑天，力挽狂澜，摧敌十万，救部族于将倾。”

“路上又知东海邻国有农圣出世，反掌镇压千里海啸，一手万物增长，地进海退的神通，化灾为喜，拓疆百里。”

“西秦墨家已成显学，与法家并驾齐驱，正举国奋起，枕戈待旦虎视关东。”

“南楚也有兵家大才革新国体，整军备战，意在中原。”

“天下大争，近在眼前。奈何我巍巍大唐，传承千载，如今莫不是垂垂老矣，只剩你我几把老骨苦苦支撑。”

“众学盈堂，老朽却不见可承衣钵者，待你我几个老骨力不从心乞骸骨后，又指望谁来辅佐圣君，安定天下百姓呢？我这心里急啊。”

李东阳满腔忧思，郁郁之气萦绕在眉宇失落之间，仿佛放眼只剩一片黑暗，看不见一丝光明。

堂中众多学子纷纷羞愧低，个别面红耳赤想要站起来急声大呼，却终究是哆嗦了两下，没有那个胆量。

李东阳当世大儒，当面出声看不起他们，他们都怯懦不敢反驳，岑文进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宾之兄这么明显的激将法，想要遴选几个可造之材指点一番，奈何这帮蠢虫只知羞愧，却不知耻而后勇，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不怪宾之兄郁郁难解，我唐国儒门实在是无可堪造就了啊。

但不能让场面就这么僵持下去，否则宾之兄一番苦心不得众理解，事后怕不会有小记恨，坏了宾之兄一生清名。

“宾之兄言过其实了吧？我观你那一字之差的本家不就是可造之材吗？”

岑文进心念一转，便抛出了个物，转移了堂下的尴尬。

“李梦阳吗？”

说到这位首次得知还开过小玩笑的假本家，李东阳忧愁之中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可惜了。我生于朝阳初升之际，赶了个好时候，我父便以东阳命我，梦阳却是没见到太阳啊。”

一笑之后，李东阳寓意刻来了一句，面上神越发忧虑了。

李梦阳虽好，号称唐国后进领袖，但他顶多也就是继承老夫的衣钵，不可能推陈出新更进一步了。

大争之世，不能更进一步就是故步自封。

留给大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算梦阳能够一步跨过积累阶段，一朝了知见障，达到与老夫一较高下的境界，怕也护佑不住大唐走过接下来一段世啊。

我大唐儒门，青黄不接了啊。

“宾之兄心气是否过高了？居然连言必崇古，诗必盛唐，行颜子圣大道的李梦阳李献吉都不得眼么？”

岑文进有些吃惊。

李梦阳可是近些年来大唐最为出类拔萃，多少大儒称赞的大才子。

虽然说他是李东阳本家有开玩笑的意思，两根本没有亲缘关系。

但大唐天下何不知，李梦阳必然是李东阳之后，大唐朝堂与儒门的下一任领袖。

这样的年轻都无法满足宾之兄你的挑剔，我这接话接的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