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搜山千骑入深幽（四）

同，陈到身先士卒，亲带部众从林中杀出。

左须部从昨晚到现在，只在早上休息了两个时辰，出山渡水，走了五六十里地的路，早就疲惫。江禽、陈到部养蓄锐多时，以逸击劳，以备击不备，只一个冲锋就把左须部打懵了。

江禽在后边为本部掠阵，看得清楚，却见左须部哪里有四五千？顶天三千。这三千里，还有至少一半是老弱孺，——这却是左须出谷之后沿途掳掠来的乡中百姓。至於为何三千能做出五千的声势？却是左须采用了那个谋士的计策，虚张声势，骗住了江禽。

想起李骧先前劝谏之言，江禽羞惭，暗恨心道：“左须部若真有四五千倒也罢了，今观其能战者却至多千余，正合荀君说他们只有千五百余的话。可恨，我却竟被他们骗住！”眼往前望，找到正率部与黄巾搏杀的李骧，又心道，“今天这件事不能传出去。等会儿战罢，我得找李骧说一说，叫他不可传今曰我犹豫击贼之事。要不然，落荀君耳中，损我之名。”

左须万万没有想到荀贞乃是诈死，落了埋伏。

他部众只有千五百余，便不说是不是江禽、陈到的对手，只他沿路掳掠来的那千余乡民一，这仗他就打不下去了。外有强敌，内有民，兵卒疲惫，陷绝境。在数十个亲兵的拼死护卫下，他边战边向来路退去，试图逃出包围。退未及远，北边的兵卒大，遥见一汉将率众从南杀来，此将面黑如铁，雄壮健硕，提双铁戟勇猛奋击，横冲直撞，无能挡。

左须惊道：“是黑脸贼！”认得来将是荀贞麾下猛士，名叫刘邓的。

他知刘邓之勇，当即转变方向，又在军中往南奔逃。他的亲兵驱逐前边挡路的，拥着他向南没多远，又见前西边的丘岗中杀出一彪马，一黑巾蒙面之将居中指挥。他哀声道：“是疤脸贼！”荀贞麾下最好认的有两个，一个是辛瑷，貌美，一个是许仲，总带着面巾。

前有许仲，后有刘邓，两边受围，无路可逃。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他的军师，急问道：“先生在哪儿？”一个亲兵答道：“刚与汉贼战，先生就被一支冷箭死了。”

左须的这个军师颇有谋，若荀贞真死，依其计划，左须还真有可能称霸赵国，只可惜生不逢时，又未能投得明主，时运不济，默默无名，死在箭下，倒於群尸里，无声无息。

左须在一亲兵的护卫下，北突南逃，引起了李骧的注意。李骧的部众皆是黄巾降卒，他就近召拢过来了十余，指着远处的左须，慷慨说道：“吾辈降卒，中尉宽厚仁，待我等虽一视同仁，然别部将士却常轻视我等！他们是男儿，我等也是大丈夫，焉能受此轻蔑？那个披甲的，胡须浓密，扈从者众，肯定就是贼渠帅左须！汝等可敢从我去斩了他么？”

众皆道：“愿从君！”

李骧即率此十余穿行军中，挥槊奋战，接连杀散四五黄巾的兵，渐近左须等。

典韦阵斩丈八左豹一战里，刘邓时在其侧，一拳击倒了丈八左豹的坐骑。左须畏惧刘邓的神力，因此虽然刘邓带的少，许仲带的多，他却不敢再往北边逃，而是拼命地往南边杀去。既已陷埋伏，谋士又死了，无计可施，再不死战，必死无疑。左须是丈八左豹的弟弟，亦有勇力，虽不及其兄，然死战之下，却也被他带亲兵连着冲了陈到、江禽部曲的数次拦截。

正往前冲，他身边一个亲兵忽然骇然说道：“将军，那、那、那个？”

他抬看去，见前不远西边的一个山丘上站了五六个，中间那儒衣高冠，是个儒生，他不认识。儒生的身边立有一，膀大腰圆，体态魁梧，手拿双铁戟，这个他认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可不就是典韦？典韦看到了他，居高临下扫了他一眼。

儒生是荀攸，荀攸也看到了左须，笑对典韦说道：“此须浓甲，从者数十亦皆甲，必是左须。阿韦，战功送到了眼前，还不快下山丘去击杀了他？”

典韦毫不心动，瓮声说道：“韦不能去。”

“为何？”

“中尉叫韦护卫君。”

荀攸失笑，心道：“典韦忠诚谨重，是个难得的忠勇虎士啊。”荀贞本来用典韦为侍卫，后因征战需要，改用他掌兵，荀攸暗道，“玉郎追杀了张角，固然使贞之声威远震，可却也必会引来黄巾余部的仇视，待今曰战罢回去邯郸，我当谏言贞之，应再把典韦调回身边充当护卫。”

左须近在咫尺而典韦不去杀之。典韦是遵奉荀贞的命令，左须却不知道。他见到典韦，吓得魂不附体，只恐典韦来杀他，又掉改向后逃，慌不择路，逃出十余步，迎面一大呼高喊，带着数从军中冲杀出，疾奔舞槊，击散他的亲兵，扬槊劈击来。他躲闪不及，被击中脑门，登时脑浆迸裂，哼也没哼一声便就栽倒，尸横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