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邯郸陌上九月秋（九）

里出出进进。在几个较大的田庄门外，分别有或数十或百余各执兵器弓盾立在平地上，在领队的带领指挥下演习战。

两汉风俗，九月本就是田庄主艹练宗、客，习练骑，以备“寒冻穷厄之寇”的时候。荀贞在任繁阳亭长时艹练里民就正是从九月开始的。而今黄巾虽平，地方上却仍有大大小小的贼寇，为了保命和保家产，有能力组织宗兵、家兵的豪族自然对艹练演武之事更加重视了。

对田庄中的住户而言，这或许是件好事，各个豪族的宗兵、家兵越多，庄内的百姓就越安全，可对荀贞而言，这却不见得是件好事。他是赵国中尉，“掌武职”，职责是保卫赵国，地方上的豪族武装如果太多，必然就会形成一种“群雄割据”的局面，豪族是土著，手下又有兵，很可能就不会太把他这个中尉当回事儿。一旦如此，会有损他在国中的威权。

荀贞放慢马速，叫李博近前，问道：“我让你列的表你列好了么？”

荀贞一来赵国就注意到了豪强地主拥有过多私武装的问题，因此命李博遣分去各县，暗查各县豪强武装的具体况，叫李博在查清楚后列一个表给他。

李博被荀贞委为了门下掾，这是来赵国后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很上心，答道：“邯郸、易阳、襄国三县的已经列好了，去柏、中丘暗访的尚未归来。”

邯郸在赵国的最南边，与魏郡接壤，向南行二三十里便是魏郡的梁期县。国内的易阳等县俱在邯郸之北，其中易阳离邯郸最近，三四十里地，其次襄国，柏、中丘两县离邯郸最远，又以柏最远。柏在赵国的最东北边，与巨鹿郡接壤。赵国在整个冀州的位置是处在州之西南，南为魏郡，东为巨鹿，北为常山，西边是并州刺史部，与并州的太原、上党两郡相接。

荀贞颔首，说道：“等他们回来后，你抓紧时间把表列好，呈给我看。”

“诺。”

说起暗查诸县的豪强地主武装，荀贞不由又因此想起了另一件事，转顾戏志才，问道：“志才，藏身於郡西山泽间的黄巾余部、盗贼的况可摸清了么？”

“郡西山多林茂，贼、寇据之，从我等来的义从兵卒多颍川、汝南，音与赵有异，兼之不熟地形，难以。前些曰，我令私募邯郸壮勇，择其中胆壮敏捷、能攀山越林、并熟悉郡西形者，共得了十四，已全部派去了郡西，这几天陆续归来了四五。”

“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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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彻底摸清，只摸清了一个大概。现在所知者：郡西的山里至少有五六贼、寇，有黄巾余部，亦有盗寇，最大的一约三千余，其余的或千余，或五六百，或三四百。”

荀贞心道：“我记得黑山军起时号称百万，这虽是个虚数，定有夸大，但二三十万总该是有的，现藏身赵国境内的黄巾余部、寇贼却怎么加在一块儿也才数千？”

黑山军的活动范围主要是在太行山沿线的太原、上党、常山、中山、赵国、河内等地，赵国是较为重要的一处。现今藏身赵国郡西的之所以才数千，一则是因为张角刚死，黄巾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逃跑的很多，二则是因为赵国地狭少，总才十.万，除去死在中和沦为流民的，如今剩下的大约还有十三四万，基数低，从贼的当然也就少，三则是时候还没有到，等到今年冬天，百姓无衣无粮，活不下去的时候造反之自就会多起来。

荀贞略一忖思，就大致猜到了这几个原因。

他揽辔徐行，时望野上田庄，时望郡西远山。今天说是出城游玩，重阳登高，从表面上看他晏然从容，轻松自在，而实际上他重任在肩，却又怎能真正的放松？邯郸就在眼前，短暂的半曰清闲就此将要结束，马上便要继续投到绪繁多的军务诸事之上。

到任才刚十余曰，急需处理解决的军务就有好几样了：豪强地主的私武装、郡西山里的黄巾余部和寇贼、郡兵的掌控等等。

说到郡兵，也是个麻烦事。

赵国国小，原本郡兵不多，黄巾起后，前中尉临时征兵，得两三千，与黄巾历战，多败，郡兵或亡或逃，现今剩存步骑不足千。这不足千的步骑若全是普通的百姓还好说，问题是其中却还有不少本国豪强、士族的子弟。黄巾起，豪强、士族自危，谁都知道兵权的重要姓，故此为保家保命，郡兵里的各级军官六成以上都是各个豪强、士族的子弟、客。

地方田庄里有私武装，郡兵里有自家子弟，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内外勾连，很难处理。

在常山的时候，荀贞打算上任后展开征兵，当时所忧者是担心粮食不够，现今看来，即使不缺粮，郡兵和地方武装的问题不解决掉，征兵也会阻力重重。

他屈指自算，心道：“处理地主私兵、掌控郡兵、击寇贼、征兵，诸般种种，绪繁杂啊。”

绪虽然繁杂，不过经过这些天的摸底和思考，他已经制定出了一个粗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