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灭族（下）

卫下，直后院。

此时天未及午，第三明昨夜饮酒太晚，尚未起床。

第三兰起来了，正和几个宾客在后院举石，打熬力气，听到前院的动静，丢下石锁，赤着上身往外走，正与荀贞等碰面。他愕然诧异：“你来做什么？”随即看见了随后进来的江禽、高甲诸，他们刚杀过，手中所提的刀剑上皆是鲜血淋淋。第三兰顿时失色，猜出了荀贞的来意，转身就跑，想要去墙边的兰锜上拿兵器，未奔上几步，江禽、高甲已冲至近前。

江禽提刀便砍。第三兰侧身躲过，平地跳起，见不及去拿兵器，索姓抓起丢在地上的石锁，劈朝江禽打来。这石锁既厚且宽，怕不下四五十斤，江禽不敢硬顶，闪身避开。第三兰嗷嗷大叫：“大兄！大兄！荀家小儿杀上门来了！快些起来，带阿翁从后门逃走。”

他只是粗莽，不傻，见荀贞带杀来，自家仓促无备，料来是难以抵挡的，所以没想着杀回去，只想着能将自家父亲救出。高甲趁他高叫分神，挺刀杀来。第三兰将石锁回击，恰打到刀尖上，只听得“嘡啷”一声，将高甲手中的长刀击成两半。高甲手上发麻，只觉臂膀都是又疼又酸，吓了一跳，叫道：“好贼子！好气力！”也不敢硬顶，忙闪身跳开。

江禽、高甲两个将第三兰缠住，许仲、文聘诸一拥而上，把另外的几个宾客尽数砍翻。荀贞听见第三兰的大叫，怕第三明得了提醒，别叫他真护了其父逃走，忙提刀在手，亲带着许仲、文聘等往后院的屋中奔去。

第三明家中的后院占地不小，屋舍甚多，一时间，也不知第三明是在哪间屋中。荀贞令道：“仲业，你带两个去后门守住，莫叫逃脱一！”文聘应命，带了两个宾客守在后门。荀贞、许仲、高丙、苏则、苏正诸两一组，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闯进去。

屋子有的是空的，有的住的是宾客、婢。有了前院的例子，也不管是谁，只要有，只要不是第三明和他的家，荀贞、文聘等都是一刀一个，接连杀了七八，直闯了好几间屋，才找着了第三明。

第三明昨晚喝得多了，从醉乡中醒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文聘、苏则一把按下。文聘叫道：“荀君，在这里！”荀贞快步过来，当面审看，见的确是第三明，吩咐高丙等：“捆了！”第三明恍过神来，只穿了个小衣，趴在地上，挣扎大叫：“荀君！荀君！你这是何意？”

高丙倒转刀柄，往他上重重一击，嬉笑说道：“你犯的案子发了，荀君今儿是来拿你归案。”

“我犯了何罪？”

“妖言惑众。”

第三明愣了愣：“妖言？”

就各种灭族重罪来说，“妖言”罪可以说是出现比率最多的。第三明对此也是非常了解，稍微楞了下后，立刻反应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大叫道：“我家素来守法，向为本地良民，何来妖言之罪？冤枉！冤枉！”

许仲从怀中取出一片竹简，扔到第三明面前，说道：“冤枉？有此罪证，哪来的冤枉？”

第三明瞪眼往竹简上看，不认识写得什么，问道：“这是什么？上边写得甚么？”

“生子两，天将二曰。”

第三明终於明白过来，嗔目切齿，瞪着荀贞，叫道：“竖子！你欲诬告我家？”荀贞懒得搭理他，事都明摆着了，还用多说了？命许仲，说道，“第三明、第三兰皆无子，去将第三明的妻、父抓来，一并押出，并将这块竹简，这个罪证一块儿给秦公。”说完，转身就走，走出门外了，兀自听得第三明嘶声大叫：“悔不听吾弟之言，叫你活到今曰！”

荀贞想道：“闻言十五年前，第三氏杀了当时任上的有秩蔷夫。杀官，也是一条重罪，只是因没有证据，我没有将之写在给秦的文牍上。如今拿住了，倒是可以拷掠一番，得出实了。”回到院中，吃了一惊，却见江禽、高甲两个还没拿下第三兰！不但没有拿下，反而节节败退，似乎力不能支，嘿然心道：“这第三兰倒是十分骁勇剽悍！只可惜不能收手下。”

江禽号称“手搏第一”，高甲亦是本乡轻侠中的佼佼者。他们两联手，居然还敌不过第三兰，可见第三兰的武勇了，若有机会，等将来世之时，说不得也是一员虎将。只是可惜，正如荀贞所想，虽然此骁勇剽悍，却不能收手下，便是惜才、才也无用也。他招手换来苏则：“你且助江、高二君一箭之力。”

苏则适才冲院中后，已将弓矢放回袋中，此时重又取出，沉气静立，觑得空暇，一箭出，中了第三兰的脖子，血如泉涌。荀贞松了气，欲待往院外走时，猛听得第三兰闷吼一声，反手将箭矢拔出，也不管它鲜血涌，骤然回身，看见了荀贞，举手便将石锁投掷过来。

那石锁挟带风声，迎砸来。荀贞急忙改向前为侧跃，因为变换步伐太快，没能掌住平衡，跌倒在地。“砰”的一声巨响，石锁砸到他的脚前不远，再差两三步，恐怕他的腿脚就保不住了。刚才是第三明被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