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敲铜盆挂破鞋

四月的十里坊，应该是桃红柳绿莺歌燕舞的季节，然而，今年遭遇到多年未遇的倒春寒，气象意义上的春天姗姗来迟。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被逐出家门而身无分文的毅虹，身怀六甲，饥肠辘辘；衣服单薄，瑟瑟发抖。对于饥寒迫的她，食物和栖身之处是多么重要。

她徘徊在田间小道，穿越于河坎沟渠，既没有找到可以食用的东西，更没有找到可供夜宿的地方。

她来到场，这是金锁向她示的地方，也是他俩偷吃禁果的伊甸园。场的西侧是通扬运河，北侧是场河，她脑海中一闪早已被她否定的念，如果跳下河去该多好啊，一了百了。

她轻轻地拍拍肚子，说：“伢儿呀，你愿意吗？”

“咕噜咕噜……”这是什么声音？

早晨，她三扒两拨的刚喝完一碗稀饭，张斜就在男方媒朱叔的陪同下提着大红礼包来定亲。父母与新婿寒暄唠嗑，还叫来哥姐弟妹陪伴，就怕冷落了这个宝贝。

在万固看来，张斜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但娶走毅虹，她就彻底解脱了，全家也解脱了，孩子生下来也就有了爸爸，一切都顺理成章。他自我欣赏这果断的决定。

朱叔是生产队的饲养员，他曾经在市一中大门外的点心店偷了一只包子藏在袋里，赃俱获，店主不依不饶要把他扭送派出所。毅虹进校门时发现了他，当即给了店主五分钱平息事端。从此，他谨小慎微，再也不敢偷摸狗的事，但对毅虹常抱一颗报恩之心。

社员们知道毅虹怀孕后，都冷眼相看，在背地里戳她的脊梁骨。虽然朱叔对她怀有身孕也有看法，但表面上对她仍与平时一样，笑脸相迎。

毅虹与朱叔耳语一番后，他心领神会，答应不再当男方的媒。他找了个合适的理由与万固和张斜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沈家。

毅虹把张斜叫到屋后的茅房，想和平解决问题。万固见此状大为高兴，还把周围的支走，让小两子好好唠一唠。

毅虹好言相劝让张斜离开她，明确告诉他自己有了心上，终身不嫁其他。可张斜油盐不进，执意要娶她。毅虹在万般无奈之下采取了持刀的办法把他走。

她就因此而被逐出家门。午饭自然没有着落，现在已到晚餐时间，她的肚子在抗议，腹中的小生命在呼唤。

那“咕噜咕噜”的声音不断从肚子里发出，分明在提醒她——饿饿饿。自己熬饿倒还可以坚持一阵子，但孩子需要营养啊，他是金锁的传承，他是为娘的希望。跳河轻生易，找到真难！她告诫自己，毅虹啊，一定要不放弃不抛弃，终身坚守这份。

她眼睛突然一亮，透过清澈的河水，那河沿浮泥上有一层密密麻麻的螺蛳。孩子有吃的啦，她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她控制住激动的心，立即下河摸螺蛳抓鱼虾。

张斜被毅虹赶走没有订成婚，怀恨在心。他用绳了串着一双烂不堪的鞋挂在胸前，左手拿着一只铜盆，右手握着一根搅屎棍，敲得铜盆咣当咣当直响，他就像“土地庙没顶——神气上了天”。

每到一个生产队都会引来不少围观群众。他大声叫唤：“快来看啊，鞋，鞋，沈毅虹与男搞鞋，弄大肚子，是十里坊的大鞋。”

“鞋”的说法源于旧北京著名的八大胡同。那些没有字号的出卖体者，在住宅大门外挑挂一只绣花鞋，招徕嫖客。久天长风吹晒，那绣花鞋旧不堪。于是“鞋”就被泛指为不正当的男关系。而毅虹是恋后不谨慎的怀孕，与鞋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张斜把她说成是鞋，这是对毅虹的极大侮辱。

对于毅虹怀孕的事主要是本生产队的社员反应强烈，其他小队的只当花边新闻传一阵子就过去了。让张斜这么一闹，整个十里坊大队又把她怀孕的事搅动起来，们张就来：沈毅虹鞋。

“张斜，你这是做什么？毅虹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能这样说她？”白静手上提着一包红糖京枣，从城里回来正巧路过。她挤到群中，带有一种不解和指责的语气问。

“不谈了，鞋不肯嫁给我，拿了刀想杀我。惹怕呢。”

“那你也不能跑到每个生产队到处说，想娶她就闭上你的臭嘴。”

“当然想娶，白部长，你帮我和毅虹说说呗。”

“你必须立即停止这种侮辱的行为，我可以为你去找毅虹谈谈。”

“好的，说话要算数。”

白静不想让张斜把事闹大，而影响毅虹的名声，就直接赶往毅虹家。快到场河时，她望见有个卷着裤管和袖子在水里摸来摸去，像在找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她怔住了，此竟然是已经怀孕四个多月的毅虹。

“毅虹，你不应该下水摸螺蛳，这对胎儿不好。”白静关切地说。

“白部长，没事，农村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