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刚腿扬名活鲁班04

自如了。家父又命小民垫着青石板在两分木板上凿榫眼。斧用力稍重，凿子便会穿透木板，碰到石板而卷刃，一天下来，常常折损十几把凿子。小民寻思，这是因为斧敲凿子时力度难以准确把握，于是索舍弃凿子，直接用斧砍，努力做到既要把木砍开，又避免斧刃碰到石板。就这样，小民劈砍了两年，斧子砍钝了磨，磨利了再砍，最后终于达到了心到意到斧刃到的境界，斧子砍削出的物件不必刨，也光滑圆润。”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朱棣不禁感慨。“有道是百炼钢成绕指柔，无论是卖油翁的油自钱孔而钱不湿，还是你的心到意到斧刃到，都出自锲而不舍。秧不抬，割麦子不直腰。我大明朝需要的正是你们这种一门心思一件事之。脚踏实地下笨功夫，笨功夫出艺嘛，贵在一个坚持。正所谓诚所至，金石为开！”

宋礼上前：“陛下圣明。皇宫工地上有如此踏实肯的工匠，实乃天助我朝！”

朱棣大喜。“说的好！古有巧匠鲁班，如今我朝也有了鲁班。蒯祥便是朕的活鲁班！”他略做思索。“蒯祥听旨！”

蒯祥跪地。

“朕封你为营缮所丞，协助宋尚书、蔡郎中，总领皇宫及五大门工地施工诸事。”

“谢主隆恩！”蒯祥叩首，然后借机奏禀：“说到五大门，姚国师留下的承天门图纸，微臣已细化完毕，正着手烫样。宋大对微臣的要求是，承天门必须彰显出至高至尊的气派，微臣虽殚竭虑，仍恐难合天心。还望陛下拨冗明示。”

他果然年轻聪明，脑筋快，一俟皇帝授官，便不再一一个“小民”，而是以“臣”自称，角色转换自然流畅，十分得体，仿佛受过训练一般。

朱棣：“准。承天门是皇宫的门面，马虎不得。承天门的设计，朕要亲自看上一看。宋卿！”

宋礼：“臣在！”

“待蒯所丞把烫样做好，你拿来给朕过目。”

“喏！”

朱棣转向蒯祥：“平身吧。”

蒯祥站起。

“蒯卿，方才你说你祖上是襄阳氏。那么，三国时期襄阳的蒯氏，可与你家有些关系？”

说来也怪，时已过午，朱棣并不急于离开工地，反与小木匠拉起了家常。看来他此刻的心格外好。

蒯祥奏答：“回陛下的话，蒯氏家谱有载，我们香山蒯家正是延自襄阳蒯越一脉。”

徐妙锦话：“《汉书》上说，襄阳蒯氏乃西汉名士蒯通之后。这么说蒯通也是这位小施主的老祖宗喽？”

蒯祥一时愣住了，祖父蒯明思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祥儿啊，咱们老蒯家呢，本是襄阳氏。西汉初年的老祖宗蒯通在竹简上写下了一部《隽永》，它成为刘向所编《战国策》的母本。”

朱棣：“郡主问你话呢。”

郡主？蒯祥不由心中一动，莫非眼前这位明眸皓齿的子就是传说中皇帝的妻妹徐妙锦？

“回郡主的话，”蒯祥答。“西汉蒯通确实是我香山蒯家的远祖。”

徐妙锦与朱棣碰了一下眼色。

朱棣道：“昨朕读《战国策》，据说里面不少内容出自蒯通。是这样的吗？”

“回陛下，据老辈说，先祖蒯通所作《隽永》，确实被西汉刘向编了《战国策》。”

妙锦问：“蒯通先生的那部奇书《隽永》，你可知道它的下落？”

蒯祥不无遗憾地回答：“这部书曾长期在襄阳蒯氏的祠堂中保存。不幸的是，咸淳九年元军占领襄阳，听那边的族说，老宅被毁，书稿也不知所终。”

朱棣感叹：“可惜了！无论如何，蒯通也算是奇一个。”

妙锦道：“此的确很有先见之明，当年淮侯若是听了他的，当不会有后来的长乐宫钟室之祸，历史也许会是另一个模样。不过，古代的纵横家，苏秦、张仪也好，这个蒯通也好，固然都本事不小，却也都有一个通病，过分相信权谋的作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句不中听的，便是缺乏伦底线。论起治国兴邦，还是南宋大儒水心先生总结的辟：三代圣王，有至诚而无权术。”

朱棣面有不悦：“一味用谋使诈，确实有失君子风范，可非常之时须办非常之事，有的时候，不择手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成功便好。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谋略就是很管用嘛。而反观那些太把仁义道德当回事者，不懂得审时度势，就未免有迂腐之嫌了，比如宋襄公不杀二毛。这样的迂腐反而要不得。孔老夫子都说了，好仁不好学，其弊也愚。”他转向蒯祥。“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微臣不敢妄言，”蒯祥诚惶诚恐地奏答。一名小小的工匠与真龙天子探讨治国兴邦上的宏大是非，他自觉有不知天高地厚之嫌，况且还是在工地上，一旁既有庙堂高官，又有工匠黔首，更显滑稽，不过既然皇帝问了，还是应该老老实实，怎么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