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沉默两息，才坦然的摇摇：“真的。”

花伊一手托着钟鱼，与李惟清走车厢，崔晓自个儿赶车，倒也没工夫搭理他们。李惟清探一看马车后，方才错落杂的马蹄声果真缀在其后，两名蒙面男子正纵马追逐。花伊瞧他叹气，便随问道：“萍水相逢，不，崔晓怎么肯这么护你的。”

“尚义任侠么，好事。”李惟清拍拍一直未离身的小包袱，当着花伊的面抽出一卷医书来。其上手写四字：外台秘要。

花伊饶有兴趣，见他当真在如此颠簸的马车内也能看进去书，不由得问道：“有敌当，还有心看书？”

“我又不会武功，慌有何用，没准儿他们一会儿追不上，就不追了呢。”李惟清答道。

仿佛是映照他的话语，错落追逐的马蹄声果真停在了青桥镇里。

这个马车非但没有帘子遮光，也没有任何内饰，要说装饰，怕是只有车厢外砍进木里的几把刀了。这些东西着实有些引注目，花伊将钟鱼到座位上，半个身子探出车外，手指一伸一收，便见那刀如自己飞来般落她手。

细丝缠绕在刀柄上，于阳光下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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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绿色的微光。

马车的速度逐渐减慢，花伊双手刚待发力，好将这些刀“物归原主”，却叫崔晓制止。他向左侧身，偏着，朗声笑道：“花伊姐姐，师父可教我，手下需容。”

“桓温佘那老狗，该教的不教。”花伊哼了一声，竟也作罢。

随后她坐下，倒也安静下来。

倘若花伊不说话，只看那张脸，无不会以为她是哪家娇生惯养出的大小姐。虽崔晓先前总老妖婆、老妖婆的喊她，可实际她也不过比崔晓大上个五六岁，较之李惟清相差无几，崔晓应当叫声姐姐才正好。

花伊有动作时，李惟清便抬起了，恰正看清了那手细丝取剑。他认得的武功兵器寥寥无几，还多是在空谷时才认识的。偏偏这一手细丝他便认得，却并非因其是什么神兵利器。

“天蚕丝竟也能灌以内力吗？”他问道。

“自然。”花伊睨了他一眼。钟鱼似是好奇，便伸手捻起刀柄上的丝线拿到眼前瞧看，其上闪烁盈绿光泽，只是这天蚕丝太少，除了柔软觉不出什么手感。倒是李惟清，好像除了这个问题便对这丝再无其它兴趣，复又低去看他的书了。

反而是崔晓问出了一个问题：“花伊，花家小少爷呢？”

花伊一听，便知晓钟鱼已将真实名姓说与他们，倒也不去隐瞒，只轻描淡写道：“花弘早死了，谁能在百馨坊手下讨得生路？”

谁说没有？这马车上的几个，可不都是见过百馨坊的而还活着的吗。

百馨坊有个奇怪的规矩——一旦将单子接下，便要与目标修书一封，标明至晚时间、目标姓名，好似一碟判决书。按理说这样只会增加对方警惕，对于暗杀并无益处。可即便这样，它仍能从未失手，于江湖屹立。像这样频频失手，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要这么说，明可就是七月十五了。”崔晓道。

花伊冷笑：“你又并非不知，西川花氏早已没了花伊这个名字，理当祸不殃我。百馨坊信函上只提及二十五，他们这一单已经结了。”

李惟清一心二用，且边看医书边听着，此刻便嘴说道：“我们在路上遇见一名刺客，又遇上了百馨坊氏参，可都是冲着钟鱼来的。”

讲到这里，几便下意识去看钟鱼——只见她手上扯着花伊袖角，歪在李惟清身上，居然是在颠簸的马车中又睡着了。花伊又沉默安静下来，她看着钟鱼的脸，有那么一瞬的晃神，嘴角略带了讽意。

“看在桓老狗的份儿上，且不瞒你们。知道简令吧？”花伊将声音放轻，好似是怕吵醒了钟鱼。

李惟清默不作声，听崔晓说道：“知道，一块儿据说拿了能号令江湖的牌子嘛，传了已有近十年，可谁也没见过影儿。”

“简令不止是一块儿牌子。”花伊的目光移至钟鱼左臂，微微颔首，令还未梳起的发遮在眼前，挡住了她的表，“简令曾被分成了五块儿。他们追杀钟鱼，便是因为其中一块儿在她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