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母种情录】（67~72）

娘亲并未正面回答，反而转向了我，微笑提问道：" 霄儿，你可还记得，我

们在兰溪村祠堂发现的灵牌上所书为何字？" 我略一思索，便有了印象：" 孩儿

记得是……孙？" " 不错，正是' 孙' 字。" 娘亲赞许地点，而后补充道，"

但那块灵位有损毁残缺，所书并不完全，所以那块灵牌所祭奠的应是长孙氏！"

长孙？

大孙子！

原来吴老六不通书文、未经教育，竟将长孙理解成了大孙子！若非娘亲智光

昭昭，又有几能够看其中关窍？

娘亲拂袖转身，对着黑甲白胄继续道：" 德化七年，长孙珩与谢世昶遭蔡渊

一党弹劾，其中谢世昶受了诬陷，于五月被贬谪青州郇阳郡；而长孙氏则是被抓

到了把柄，受了罢官除爵之惩、流徙千里之刑，流放至青、扬二州界之地，罚

作苦役。后来蔡渊虽然倒台，他们也因罪期未完，无法官复原职，更无法重返京

城，只能留在流放地。

" 长孙姓氏本就丁稀少，在青州恐怕只此一脉——而传言中被魔教屠灭的

家族遗孀，又怎么会从一个黑云寨的小喽啰中听到？当时我发现长孙氏灵位时，

就知道此中必有蹊跷，再加上弩箭痕迹，我有六分把握，推定负责楚阳等五县城

防贼患的东离卫、占山为王的黑云寨，俱与此桩惨案脱不了系；再加上昨得

知吴老六被你们释放，此事真相已有九分为我所察。" 娘亲一番彩绝伦地推理

让我茅塞顿开，若非场合不对，我甚至想鼓掌欢呼。

" 啪——啪——啪——" 吕千总脸上绽开了笑意，仿佛事不关己，鼓掌称赞，

" 彩彩！仙子料事如神、慧眼如炬，几乎让本千总以为是前朝酷吏商殃绝再

世！" 他所说的商殃绝乃是前朝酷吏，主掌刑狱之事，嫉恶如仇，铁面无私，断

案如神，传说目有重瞳，能窥心，对犯所思所想了如指掌，但因量刑过重

——他甚至制定了" 腹诽" 的刑名——而受诟病，朝野民间又敬又怕，毁誉参

半，《四朝通史》称之为" 慧无谬判，恶有过刑" 的酷吏。

但吕千总转而又换上讥笑之色：" 不过目下景，仙子就算知道得再多，又

有什么用呢？不若束手就擒、自荐枕席，本千总就放你儿子一条生路，如何？"

中亵之意不言而喻，吴老六更是附和着嘿嘿笑起来。

我知娘亲的不世修为足可以护我全身而退，更知他们不过痴心妄想、不自

量力，但仍忍不住怒从胆边生，右手便要往腰间含章剑摸去。

" 霄儿冷静。" 娘亲伸手拦在我身前，又冷冷地对吕千总道，" 你们也是这

么对付洛正则的吧？" 娘亲忽然提到这个名字，我与吕千总均是一愣。

吕千总率先做出反应，脆承认道：" 不错，他年逾半百还在为失子奔波，

本千总也不拦着他，为何非要往那' 有死无生' 的兰溪村寻去呢？还起了行侠仗

义之心，扬言要调查此事——没奈何，本千总只能大发慈悲，恭送他们夫妻于地

下团聚了。" 吕千总双手一摊，故作无辜的模样，全然不把命当回事，让我心

中杀意更盛，若非娘亲阻拦，早已提剑砍去。

他洋洋得意地踱了几步：" 说起来也是他命数已尽，若是与洛川城护送队伍

一同返回，本千总一时半会儿还真奈何不了他，偏偏他接到家书，火急火燎地要

先行一步，本千总才能叫上黑云寨的一同围杀他。别说，你们练武之还真是

勇猛过，黑云寨的瘦马弱匪也就算了，竟还伤了我们的兄弟。可惜最后还是被

我们拿下，若非要把事推到黑云寨上，本千总上百具弩箭便将他成马蜂窝

了，何须那般麻烦？" 说完，吕千总冷冷斜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这番话既是炫耀又是威胁，以洛正则被伏身亡，妄图断绝我与娘亲的反抗之

心，尤其是特意提点了冷森森、黑漆漆的机括弩箭。

我心中冷笑，可惜你并不知道娘亲的武学造诣是何等惊世骇俗，否则你就不

会出狂言了。

听了他这番蕴含杀机的话，我反而冷静下来了，同时也为洛正则之事感到唏

嘘——一封报喜家书却成了催命凶符，命运如此弄，如何不叫叹息？

娘亲镇定如常，冷眼以对：" 现下你承认兰溪等地的惨案是尔等所为了？"

" 死到临还惦记着这些细枝末节，你们这些仙子、大侠都是如出一辙啊。" 吕

千总一副匪夷所思却又习以为常的表，仿佛施舍般爽快承认，" 不错，此事乃

我一手策划执行的……" " 恐怕并非如此吧？" 突然，娘亲冷冷的一句诘问打断

了他的供认不讳。？

第六十九章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