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書】1-4 生死之间

在生产之前，先要集合点名。郑历面对着几十号，摆出车间主

任的派，直立，严肃，目光如冰。点的任务，他给秦枫。

秦枫是场里的工程师，还是代副主任，是个高瘦的青年，将近三十岁，长得

俊俏、斯文，戴一副白眼镜，那样子有几分像歌手林志炫。他和林慕飞一样，在

厂里广受们喜欢，当他们是梦中。 不同的是，男员工们也喜欢林慕飞。

秦枫和林慕飞在外表上是两种类型。二都是将近一米八的个，但林属于

猛男，浓眉大眼，鹰鼻阔，古铜色的脸，而且身强体壮，肌发达，充满北方

男儿的阳刚之气。

他们二站在一起时，一个如江南才子，一个似塞外大汉。

今天的秦枫，明显不在状态，脸上带愁，心事重重，一双眼睛黯然无神。在

点名之前，林慕飞问他怎么了，他强笑了笑，说我没事。

点名时，他把李响念成了李晌，孙二虎念成了孙二几，李咬念成了李。

前两个名字一错，大家笑出声。郑历向大家一看，大家赶忙闭嘴，强作正经。

可『李』三字一出来，众哈哈大笑，几个员工则涨红了脸，捂嘴忍笑。

孙二虎则吹起哨，一张雀斑脸生起秽之色，两只金鱼眼转向左边一个员工

小江的胸脯，垂涎三尺。

林慕飞就在他左边，隔着两。他的这个反应恰好被林慕飞看到了。他鄙夷

地扫了孙二虎一眼，身子向前挪挪，刚好挡住他的不洁的目光。这使孙二虎很不

高兴，偏偏对林慕飞又恨又怕，可不敢对组长怎么样，几次手都败了。孙二虎

不止一次想，要是有机会，一定报复他。

郑历说：「秦枫啊，还是我来念吧。」

秦枫点道：「师父，对不起了。我昨晚加班到天亮，影响身体了，看字有

点花。」

郑历说：「去休息一下吧。」接过点名册。

秦枫则走向休息室，脸上发热，中喃喃自语，没听见他说什么。

那边的郑历，代表工厂又说了一次这回甄选的重要，只要被选上，就能出国

造，等到镀金回来，也不是回工厂，很有可能直接进吉通集团，成为英工程

师，前途绝对远大。

美好的描述，固然很让工们心动，但到最后，大家也心里有数，像这样的

好事，哪得到普通工上？当前的热门选，要嘛就是秦枫，他是大学生，

又是代副主任，实力最好，要嘛，就是比较有门路的几个，比如郑历自己的徒弟

林慕飞，还有孙二虎，他是厂长的亲戚。

郑历说完，开始布置上午的任务。布置完一项，走一些。最后是林慕飞这

一组和几个新来的工。

林慕飞带奔向几辆坏车。在分配活时，他将一个新分给孙二虎，让他教

最基本的作知识。

他心里惦记着秦枫。这是他的好哥们，一同长大，又是未来的大舅子，秦芸

的哥哥。当初自己进修配厂，就是秦枫给推荐的。他们平常好得穿一条裤子。有

什么事儿，共同分担。秦枫今天的失态，一定大有缘故。不然，以他的能力，怎

么可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呢？

他进休息室时，秦枫正坐在长条椅子上抽烟，翘着二郎腿，一道道烟丝袅袅

升起、消散。烟后的秦枫眯着眼，一会儿笑，一儿悲，一会儿叹息。让猜想，

他的内心必有故事。

这个休息室是大家共用的，几十平米大，三面靠墙是铁皮柜，墨绿色的。屋

里散发着一油味儿，分不清是什么油。

林慕飞往他身边一坐，秦枫递过一根烟，林慕飞叼在嘴里，又在秦枫烟上

一对，便着了。二一同吸，烟丝更多，烟味更浓。

吸了几，林慕飞看向秦枫，问道：「咋地了，老伙计，让给煮了？」

秦枫苦笑，将手中的烟蒂扔掉，又续上一根，吸了一，吐出几个烟圈，

个个烟圈像有了生命似的，活活地动着，飘着。

他望着烟圈，说道：「以前，我自命清高，自命不凡，现在才知道，在家

眼里，我都不是。太他妈的失败了。昨晚半夜，我 一个爬上宿舍楼顶，望着

天上繁星点点，地面灯光绚丽，想到自己痛失所，我的脚步向前挪，再向前挪，

鞋的三分之一已经悬空了，再向前挪一点点，我就解脱了。可是我突然想起老爸，

想起妹妹，想起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