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孝城乱（三十六）【二合一】

春风得意的义兄。

义兄：“大晚上，你准备带兵去哪儿？”

青年道：“为使者寻。”

义兄倏地得意笑笑：“这么一桩小事，还需要你专程跑一趟？为了向你赔罪，为兄已经找帮你做啦。只是手底下的没什么轻重，还不知道有几个活的……不过，反正他们也活不久，是死是活都能用……”

话未完，青年脸色骤变，勒紧缰绳调转马。被青年如此忽视，青年义兄看着远去的马，倏地哈哈大笑，笑着直拍大腿。

对着身边属官道：“你看到那野蛮子的表了吗？哈哈哈！脏臭的事他也没少，活该剥皮下地狱，搁这里装圣！我呸！”

青年不顾风中飘来的嚣张笑声。

他一路骑行至自己的营地。

还未靠近就闻到风中飘来的浓郁血腥味。

青年翻身下马。

两百多号，老老少少、男男，宛若牲畜一般被一根麻绳捆着脖子、拴着双手，蜷缩瘫坐在空地之上。鲜血汇聚成猩红“溪流”，宛若小蛇一般蔓延爬行到他的脚下。

不用眼睛看，只用气息感知。

这两百多号有一半没了呼吸。

或肢体残缺，或鞭痕满身。

年长的发丝银白，年幼的尚在襁褓。

营地炭火晕染出橘红的光，眼前的场景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一幕逐渐重合，原先空无一物的地方浮现陶瓮虚影，陶瓮之下烧着通红炭火，汤水沸腾，耳边全是啼哭和痛苦申吟。

青年痛苦地抱住了。

他退了一步，撞到上前关切的属官，蓦地回过神，架着大火的陶罐虚影也消失不见。

属官低声问他：“少将军，这些怎么处置？”

青年稳了稳心神，绷紧脸上的肌，神冰冷地道：“活的关押一处，死的拿去差。”

属官抱拳领命。

心里再同这些百姓也只剩一声叹息。

也不知这些百姓被抓来的时候受过怎样的虐待，几乎没一个是好的，死伤惨重。看装扮应该都是孝城或者附近村落逃难的百姓。背井离乡谋一条生路，谁知道还是逃不过死亡。

属官知道少将军脾气，特地叮嘱士兵“轻点”，别在这个时候触少将军霉。

尸体一具具被清理出去，鲜血滴答一路。

很快，到一具身材敦实肥胖的男尸。

负责清理的士兵咕哝一声“稀奇”。

当下世道，百姓大多偏瘦，瘦得只剩一把骨、皮包也很正常，像那男这样敦实壮硕的，少有。一个搬不动，于是再喊一个。

一个抬一个抬脚，正准备一块儿用力。

结果——

一阵大力从身边传来。

士兵哎呦一声被推到在地。

尸体落地。

“不准碰他！”一声宛若小兽声嘶力竭的悲鸣从那名少年中发出，他伏在男尸身上，一手抱着男尸，另一手不断挥舞驱赶士兵，吼道，“滚——全都滚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