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丢韦陀王玺急生智，打官腔袁正显真容

玺咽了咽水，硬着皮对袁正说：“回禀袁大，报恩寺供有韦陀菩萨，下官命把韦陀菩萨塑在大雄宝殿的后壁上了。”

袁正命王玺赶紧带他前去察看。

从三世佛两旁绕行，王玺带领着袁正往大殿的背面走去。殿内墙壁上满绘壁画，内容为“十二圆觉”菩萨像，面积约达1060平方尺。画像高达6尺许，身后画有圆形佛光。壁画采取金线描和沥贴金制作，笔势稳练，豪放飘逸，色彩明快，画诣极。

三世佛背后的屏壁上，有一堂面积约达1128平方尺的壁塑，壁面上采用泥塑、悬塑、壁画三者结合的方法，塑造了“三大士”，共分三铺。

右边的一铺是普贤菩萨。这尊造像，戴花冠，肘悬衣带，下乘六牙白象，体态丰满，容貌娇美。又因峨眉山是普贤东来第一处施“德”、“行”的道场，他的身后塑有峨眉崇山峻岭，那上边的佛光、舍身岩是峨眉山的缩影。左边的一铺，是文殊菩萨，传说是释迦牟尼的左胁侍。据说他在诸多菩萨中，智慧、辩才第一。他戴花冠，身披薄纱，面相文静秀丽，体态娇柔窈窕，乘坐青狮，怡然自得。因为大智文殊的说法在五台山清凉寺，故在他的背后塑有五台山风光。中间一铺为南海观世音菩萨。这尊观音像，戴花冠，项饰璎珞，帔巾自肩垂下，绕两臂向外飘起，肩露，眉目传神，左手扶膝，右手屈指于胸前，下乘独角麒麟，闲适自若。南海观世音像的周围，有韦陀和善财童子侍奉，四周群山耸立，祥云缭绕，海滚滚，琼崖仙岛，星罗棋布。

袁正来到大雄宝殿的后壁前仔细观察，只见南海观世音菩萨的左上方，果然有一尊侧身双手抱拳面向观音的韦陀像，造型奇特。

袁正抬望着这尊韦陀像，不解地问王玺：“所有佛教寺院的韦陀菩萨都塑在山门后，手持金刚降魔杵面对大雄宝殿，以示护法。王土司大，您为何要私自变更呢？”

王玺故作冷静地答道：“袁大，您有所不知，下官所修建的乃是报答皇恩的报恩寺，大雄宝殿正中供有天子九龙牌位，下官及家眷每都会来为圣上祝延圣寿，龙州宁武司的百姓逢节也会到山门前的经幢广场周围顶礼朝拜，共祝‘当今皇帝万万岁’。如果山门殿后中间塑一大屏以供奉韦陀菩萨，则会影响祝延圣寿的效果。将韦陀菩萨塑在大雄宝殿的后壁上，一来韦陀菩萨可以听从佛祖召唤，二来不会影响祝延圣寿的效果。之所以塑的是双手抱拳的韦陀菩萨像，把他的金刚降魔杵放在南海观音的坐骑上，是因佛家有云，韦陀菩萨护持完九千九百九十九尊佛后，将会是贤劫最后一尊佛——楼至佛。护持完毕后放下金刚降魔杵的韦陀，才是真正成了佛的韦陀菩萨。下官塑的是真正的韦陀菩萨，而不是未成佛的韦陀。”

四下突然变得极静，王玺唯唯诺诺地跟在袁正身后，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处荒芜凄凉的废墟里，不知道脚下的路究竟通往何方。

蓦地，袁正转过身来，冷冰冰地对王玺说：“王土司大，对于您修建的报恩寺，我已有了初步的了解。有些话，我想今晚和您单独谈谈。”

夜，龙州宁武司蟠龙坝的王土司府。

庭院中的丹桂被若有若无的月光模糊了，看不清楚它们本来的面目，不再像白里那般真实可触，只有阵阵香气弥散开来。抑或阳光下的丹桂不过是虚幻的假象，黑暗中的它们才是去伪存真的。

王玺应约来到袁正的房间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袁大，下官应邀一个前来了。”

袁正打开门来，看到王玺的确是一个来的，将王玺迎进门来，对他说：“王土司大，想不到蟠龙坝的秋夜这般寒凉。您府上有酒吗？要不咱们喝点酒提提热，免得待会儿谈话的时候风寒着凉了。”

一听袁正要酒，王玺赶紧吩咐下准备酒菜。袁正在一旁叮嘱：“一碟花生米就够了，好酒我可不喝，要最普通的！”

袁正、王玺二在屋里坐下，下端上花生米和一壶天麻酒。袁正用眼神示意，王玺吩咐下离开了。

等到下走远，袁正将门窗紧闭，威严地厉声说道：“王土司大，你我都是明白，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所修建的这座报恩寺，原本一开始并不是佛寺吧？”

袁正的话犹如一记响雷，轰隆一声打在王玺身上，王玺呆住了，额上暗暗滋生出细密的冷汗。

还未等王玺回过神来，袁正接着严肃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最开始修建的应该是一座皇宫吧？紫禁城的形制、金水桥、八字墙、天花藻井，你这座报恩寺应有尽有，还有那不计其数的雕龙，哪里像是一座佛寺该有的样子？这明明就是为了应付巡视，紧急将皇宫改建成的佛寺。好你个王玺，你分明就是造反！”

袁正的话犹如支支利箭，直直地在王玺的心脏上，王玺连连否认：“袁大，冤枉啊！下官一家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造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还请袁大明鉴！”

袁正笑而不语，抿了一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