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观音怕也不那么慈祥

却依然淡定。

淡定的走进屋子里，淡定的从米缸弄了些糜子面又给窦逗弄了些糊糊，淡定的把猴子还没煎好的汤药完成，放在火上温着，然后他就又向着那间屋子走去，淡定的把老的尸身抱进院子里。

然后，和尚开始吟诵起经文，具体是什么，窦逗一个字都听不懂，想来应该是超度亡魂的那一类，但是猴子不是说过吗？

普通死去，就是真的死去，不能地府，只能消散在天地间，反馈给世界，那和尚现在做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窦逗强忍着恶心喝完糊糊，又捏着鼻子，把能苦死大象的汤药灌进去之后，这户家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在那里指指点点，而和尚依旧在诵经。

群分开，有两个貌似是乡老一类的老者，在一众乡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们甚至都不问事的缘由，就一咬定，是和尚谋财害命，杀了老，要和尚偿命。

然后，更多的涌了进来，他们用木棍和石殴打起和尚，而和尚，在第一时间，就把窦逗护在了怀里。

窦逗问和尚为什么不解释，和尚摇摇告诉他，们更愿意相信他们眼睛看到的，解释不清。窦逗再问和尚，为什么不反抗，和尚说，这是他应该承受的惩罚。

至于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是因为没有将那六个毛贼在小树林里当场击杀？或者不应该顾及自己的通缉身份，去把他们押送官府？是猴子打杀了那六个该死的，其中一个更是弑母，他是猴子的师夫，替猴子受罚？

窦逗没再问，只是缩在和尚温暖的怀里，听着棍敲打身体的声音，甚至很多次，如同木锤敲鼓，咚咚咚，以及像是击打木板，铛铛铛。

“长老，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窦逗的声音，竟然出乎自己预料的平静。

和尚开始咳嗽，点点温热的体溅到窦逗的脸颊，他擦了一下，是红色的，血。

“西行结束之前，有些不会让贫僧死，而且他们打累了就会住手，这样贫僧心中也能好受些。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贫僧心中，很痛。阿弥陀佛……”

愤怒的呼喊几乎在一瞬间就停歇，击打在和尚身上的棍也很快的消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菩萨，窦逗就听见了一阵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蹲下身，从和尚的怀抱里钻了出去，那些刚才还如狼似虎殴打和尚的乡民，此时已经跪倒了一地，他们上，悬浮着一个白衣胜雪，手持玉净瓶的。

那窦逗在影视剧见过不止一次，打扮大同小异，是观音菩萨。

这是个几乎所有剧里都会大肆美化的，但窦逗却没有见到菩萨的激动，心底还有些厌弃，和尚说，有些不会让他死，而不是会来救他，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

和尚或许真的快死了，所以观音菩萨才会出现。

他的光满是伤痕，在渊渊流着血，他的嘴里也在涌出大量的血，只是为了不让窦逗发现，他把颅重重的压在双臂之间，那血，已经把他宽阔的衣袖完全染红，他的脚下也汇聚了一大滩。

窦逗低，他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血红刺眼。

他搀扶和尚，想让和尚坐下，可和尚却又直起了身子，堂堂三尺好男儿，身体笔直，抬，直视空中的菩萨。

甚至，他没有念佛号。

观音菩萨：“玄奘，你可知错？”

和尚一手被窦逗扶着，一手背在身后，虽是满身血污，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潇洒，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身上，竟有种嫡仙的韵味。

“贫僧有错，却未必是菩萨说的错。”

观音菩萨：“那眼见喜纠结泼皮，弑母夺财本就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那泼猴把他打杀也就罢了，你为何要因此与他争执？现如今他已离你而去，你待如何？”

和尚：“菩萨莫再妄言，没有什么……”

他说了一半，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环顾那些刚刚听到眼见喜弑母真相而惊讶，又听见和尚竟敢说菩萨妄言而惊恐的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