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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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过后，一名账房先生将账本送来，一名护院将仓库的钥匙送来，两年纪不轻，举止沉稳，是裴琳的心腹。早先得了裴琳的嘱咐，也不啰嗦，恭敬地将两样事物递给万子夜。

裴琳和裴子琢对万子夜很是放心，也各忙各的事，大半天过去都没再露面。

起初万子夜将账本读得很慢，很仔细，到后来不用读得那样慢，也能仔仔细细地记在心中。

这份本事多少得益于裴轻舟对读书学习的懒散，使得万子夜既要完成裴琅布置给自己的课业，又要将裴轻舟的那一份记下，帮助裴轻舟应付，于是通常比其余子弟多读出许多书去。久而久之，自然博闻强记。

越是翻看账本，万子夜心下越是感叹裴家生意的错综复杂，货物的种类繁多。裴琳能将裴家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在令心下佩服。

就拿万子夜手里的账目来说，先不提江湖中流通的麻醉药、软筋散一类需求量巨大，各个家族门派的需求也是各不相同。

万子夜虽然学艺颇，但平在庄子里的试毒对象只有裴琅，自然是鲜有机会制出实用的东西来，心下里时常反省自己是否有纸上谈兵之嫌，因此对知识的渴望比旁更多上几分。而此番，实在是让万子夜大开眼界。

先说江湖上尽皆知的杀手组织“三更楼”，就赫然在裴家庄的买家之列。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到五更，这“三更楼”擅长蒙面夜行，杀手法倒是净利落，从不施加折磨，最多是死后割下个给雇主看看，好领个价钱。这样的杀手楼，需求的货品自然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大多是用去给兵刃淬毒。

再说有一传奇结社，名曰“空空社”，也不知社里是有多少闲散能。在江湖上行动极其随，难以捉摸。又传言社里大多是脾气古怪的通缉犯，单独拿出一都让闻风丧胆。也不知道裴家庄到底有何神通，竟也能跟“空空社”做些易。

等到翻阅到“大理寺”一页，万子夜只觉得背上一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诸多商品里，属大理寺需求最为惊心动魄。大理寺隶属官家刑部，时不时也关押些穷凶极恶的犯，对待这些犯，狱卒们也是用尽手段，使用酷刑怕已是公开的秘密。此番想来也是遇到了硬茬子，从裴家庄购的东西大多又狠又厉，甚至包括一种药，铁打的汉子服下也要吐真。

账本上的每一样货物都需分门别类，妥善保管，账本内容更是要密不透风。若是泄露了买家信息，恐怕裴家庄必遭受杀身之祸。

退一步讲，像“散功”这样的毒药，若是落在别有用心的手中，世免不了要遭受诸多苦痛。

万子夜感此次责任重大，待检查完一遍，又复查起来。

“‘血封喉’，一共制了四盒，与三更楼易了三盒，应还剩一盒。”万子夜向裴轻舟说道：“阿舟，你小心些打开盒子，看看是否还在。”

裴轻舟按万子夜的描述，在仓库里闪转腾挪，确认各项货品的数量，以防有偷梁换柱。一开始见万子夜的神严肃，只管埋苦。等到二次复查，终于憋闷不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万子夜闲聊起来。

裴轻舟从一整排柜子后面探出来，略微不满道：“子夜，我看咱们的库存都对得上的，散功没丢，别的什么也没丢，是不是落桃山庄和扬帆帮出了问题啊？”

万子夜沉静了半晌，心里也没有确定的答案：“我说不准。今晨听闻子琢兄说，给落桃山庄和扬帆帮发出的求助，两大世家都未回应，眼下我们只能从自家仓库查起。”

“怎么不回应？我看他们心里有鬼！”裴轻舟提气一跃就轻巧巧地落在万子夜身前，道：“最后一排也复查完了，没有问题，这下我可放心了。”

万子夜知道对裴轻舟来说，做这些枯燥的工作属实不易，便微笑着道了一声：“辛苦阿舟了。”

裴轻舟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没什么的，这比我在山上练功时可轻松多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咱们家这么多货，感觉新奇，更是不会觉得累。要说辛苦，二伯可真是辛苦，我爹整抄着手无所事事，把跟打道的活儿全推给二伯。”

万子夜苦笑道：“裴庄主不曾无所事事，他既要指点庄子里的子弟，又要处理诸多事务，也并不轻松。”

“你是他的亲传弟子，当然替他说话。”裴轻舟好似全然忘记了自己是裴琅的闺，更应该替裴琅说话：“我这是在为二伯鸣不平呢。”

随即想起方才自己提出的问题，转瞬又变得气鼓鼓的，两颊像塞满了榛子的小仓鼠：“两大世家这般德行，早知道当初二伯就不应该跟他们做这档子买卖。”

万子夜回忆着自己对这两世家的了解，边回忆边道：“落桃山庄在江湖中最数名门正派，其门多数行侠仗义，因此树敌颇多。想来跟二爷谈这桩生意，也是落桃山庄为了能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