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先遣

“我家鹿卿，不是说一同前来吗？”崇介看上去非常想见见那个，曾经一直陪伴他少年青年时期的好伙伴。

“没有陛下诏令，北门大不敢擅自进京。他在圣朝乃戴罪之身，不赦难来。”

“怎么，怎么就是戴罪之身呢？”崇介打着呵呵讪笑，下面一帮群臣也一同赔笑起来。

“哦？不是戴罪之身？！那许是边境遥远，消息滞塞所致。北门大家据说已经因为勾结外敌，满门皆灭，一个个没了音讯呢！”

皇帝一时尴尬，看向瞿子良。

“有，有，怎么没有？还有的。”瞿子良赶紧献殷勤，“当年鹿亭观大被牵连，出错在先。但事一码归一码！当年责罚，并非因鹿大之事迁怒鹿家，并不是并不是。”

瞿子良若不是这些年混迹官场，此刻应是汗如雨下。

“哦！”王子大喜，“那鹿大一定会高兴坏了。”

瞿泽林一看崇介的眼睛里，此刻有点怪罪他当年一手灭掉一门的意思，搞得现在处境如此尴尬。他必须为自己的言行找到借。他发难道：

“北门这也没有回来，我们怎么知道那个灭了乌巢国的功臣，一定是他呢！”

“嗯。鹿大就知道有会这样问。所以他让我们带来了一件信物。”

王子一边吩咐拿上来，一边睥睨了眼神，揶揄道：

“这位大，您为何总是不肯承认鹿北门大为国有禄功呢！连我们封雪国的都对他敬佩不已，何况他的母国！”

“那他为什么不敢回来？”

“刚刚小王不是说了么，他在贵朝乃是戴罪之身，不能回来。若是能开释身份，我想鹿大一定千里奔驰，星夜前来！”

“那就免去……！”原来是想要平反，这个容易！崇介一开心，几乎要脱而出。

“陛下！”刚刚还唯唯诺诺的瞿子良，此刻毫不犹豫地出声打断，崇介仿佛被瞿子良这老东西给钳制住了一样，乖乖收声。

落放王子一看，冷笑。

王子的随从已经将东西递将上来，王子道：

“北门大并无虎符在手，没有什么可取信朝廷的信物。唯有这块腰佩，刻有鹿门族徽，如果他家中尚有，哪怕是一个仆，也可以认得出来的。”

“还哪里来的仆哦？都死绝了！”大臣们议论纷纷，看向当年抄检鹿家的瞿泽林。

鹿府当便死绝了，当院仆从一个不留，隐约听说好像有一个死不瞑目的老二，多早年就说要病死的，这十几年过去，怕是早成白骨了。

“禀皇上，鹿家，并没有仆在籍。”瞿泽林直通通道。

“怎么会没有一个，皇父当年说了满门抄斩吗？”

瞿子良心里一百个卧槽，他没说还是你没说？不是你们说我费劲拉地去？

是的，当年皇帝并没有亲说出这一命令。

但是事怎么就做成这样了呢？

鹿亭观死在当堂，鹿南庑抗旨被杀，梅姨娘袭击朝廷命官被杀，鹿西尘畏罪自杀于软轿之中，瞿泽林那一围，看似没有杀戮一，却让鹿门形同满门抄斩。

剩下的鹿东厢，原本就是被病榻抬进抬出的物，因为瞿泽林猫玩老鼠的变态心理，才得以苟延残喘。

“瞿卿，当年这事，是你亲手督办，他的家中，可还有家眷啊？”崇介再次追问，眼神莫测。

瞿子良瞅这架势，这时候就是生，也要当场生出一个来。

“有！”瞿子良想，那鹿东厢多半死了，此刻派出去假意宣召，再应付一个进来冒充就是。

或者，鹿家那个鬼魂一般的，还活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能上完这一回堂再死。

“去将鹿家二少接进宫来。”

有领命而去。

大家席间吃喝，多数食不甘味，都在等着看那鹿家白骨，如何当堂出现。

“回陛下，鹿东厢殿外待召。”

瞿子良心下一舒，省的做冒充之事。反正一个病痨鬼，来了也无济于事。

只有瞿泽林心里咯噔一下，鹿东厢当真还没死？当时放过，不知道是因为西尘，还是因为什么，他就想留着一个，看着他的罪恶昭彰，他得有看着他的手段，才能解了他的心瘾。

平时已经全然忘记，他记得有一年好像有个派去打探的说了一句：鹿东厢肺痨，时无多。

那话听着才正常。

怎么拖到现在还没死？那真是少伸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