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清明的刺杀

听从冬至调遣，切记，能拿活最好，不能也不要冒险，鸾鸟素来享有大名，并非易于之辈，不可自恃了四品，轻敌大意！”

清明点点，他和徐佑早已生死相知，明白这番叮咛乃是担忧他的安全，微微躬身，和冬至联袂而去。

盛光寺位于洛阳北，占地不大，僧众不多，各方面综合来算，大概属于洛阳三百多座寺庙里的中等偏下水准。

这也符合侯官曹挑选落脚点的逻辑习惯，太出众了，树大招风，可太默默无闻，收集报也不容易，因此中等偏下最为合适。

月光淡淡，清风无声，廊角的灯笼闪烁着黑夜里最诱的红光，伴随着飞蛾的扑棱声，清明用青鬼律的诡异身法完全隐藏了踪迹，每一次落足和腾跃，都能躲在所有光线和视线的死角，避开三三两两巡夜的僧众，悄无声息的潜了寺里处。

洛阳城内已是风声鹤唳，盛光寺中也如惊弓之鸟，刚绕过了传经堂，两个武僧手提棍，打着灯笼从对面的月门走来，一说道：“何师兄，方丈为何勒令我等不准外出，还要流值夜？莫非为了防范山贼吗”

“胡师弟，这里是洛阳城，文萃风流之地，可不是你那乡野山村，哪会有山贼敢来这里捣？”何师兄刻意卖弄，道：“还不是因为城内那位大将军，突然发了失心疯，对世族挥起屠刀，听闻这两杀了数千，洛水染成了红色……我辈虽侍奉佛祖，可在那些凶眼里，宛如蝼蚁一般，出得寺门，被当成反贼给一刀杀了，又找谁说理去呢？”

“哎！这倒也是！”胡师弟抓了抓锃光发亮的脑门，道：“师兄见多识广，凡事可要多提点提点师弟……”

何师兄犹豫了片刻，道：“咱们师兄弟投缘，有一事我告诉你，你再不可告知第二个。”

“好好，师兄是知道我的，嘴严实的很！”

“宝瓶塔包括周边数丈之内，万万不可踏，前刘师兄要去藏经楼办事，因偷懒误了时辰，急切间抄近路从宝瓶塔下经过……”何师兄露出恐惧的神色，低声道：“之后再没见过他了……”

胡师弟困惑道：“怎么？刘师兄迷路了吗？”

“要不怎么说你蠢呢！”何师兄气恼不已，捶了下胡师弟的脑袋，道：“反正你记住我的话，别往宝瓶塔去！”

“可没听说方丈明发谕令要我等禁足啊？”

何师兄冷哼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惧意，道：“正因如此，才更可怖！”

清明隐在旁边，等两经过，如风吹落叶，轻悠悠的飘到了他们身后，再足尖点中月门的木槛，没了黑暗之中。

宝瓶塔高十丈，共七层，塔刹有相五重，再往上为金宝瓶，宝瓶下有铁索四道，连接塔之四角，索上挂满了铃铛，每遇风起，铃声清脆，颇得真趣。

此塔别具一格，只有底层一门，顶层一窗，其余无一处开，乃盛光寺初代方丈盛光僧所建，不知出自何经教义，和洛阳诸多著名的佛塔全然不同。

清明静观良久，决定从上面闯，踏进四品山门之后，他的轻身提气术突飞猛进，身影犹如云海轻烟，淡而无形，气散神凝，连续踩着塔角而上，须臾间来到了顶端的窗户边。

静耳侧听少许，清明拔出烛龙剑，如切豆腐似的刺窗沿的木里，轻轻一划，把半边窗户取了下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然后纵身跳了进去。

塔内供奉的无非是经文、佛像和舍利等物，墙壁上画着各种佛门典故和神兽灵珍，清明搜索了三层，一无所得，下到第四层时，突然看到楼梯缝隙里溢出亮光，似有沙哑的声传来：

“事不宜迟，趁秘府还没找到这里，我和丘郎君联手，护卫贵连夜杀出城去。想那守城的楚卒庸庸碌碌，纵有万众，却挡不住你我……”

一个悠扬动听的子声音响起，道：“不可鲁莽行事，楚已非吴下阿蒙，装备良，悍勇难当，伪洛州刺史叶珉更是厉害了得，估计这会正张开袋，等着我们钻进去送死。”

“贵……”

“好了，不要说了，连九尺，你去守好上方门户！”

子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严厉，连九尺不敢再多嘴，道：“贵放心，有我在，一只鸟也飞不进来。”

“丘郎君，劳烦你守着的塔门！”

“是！”

子对这丘郎君倒是很客气，想必身份和连九尺不同，而且此说话没有连九尺那么谄媚，平淡中透着几分自若。

清明听到脚步声，收敛气机，身子仿佛融进壁画里，和周围环境贴合的天衣无缝。

等连九尺刚刚从楼梯下方转出半个身子，恍惚中听到无数厉鬼冤魂的哀泣和呼唤，幽黑的烛龙剑凌厉无比的划过了狭窄又仄的空间，直奔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