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杀一人而三军震

敌啊，而是黑发黄肤的同袍，的哀哭，幼童的血泪，怎么下得去手？

候在城里的穆梵迅速察觉到北城外的变化，再不迟疑，留下五千死士断后，带着一万骑兵抛却所有粮辎重，从北门狂奔而出。

以步对骑，全靠事先摆好的阵势，被逃民冲的北门再难以抵御万骑裹张的威力。如果从高空俯瞰，可以看到魏军仿佛黑色的利箭，一往无前的往北进行凿穿。

柳渠急得眼底都是血丝，拔刀督战，甚至砍了几个畏缩不前的兵，却还是回天乏力，被敌反身疾一波，伤亡了数百，余者胆颤，况且两条腿怎么追赶四条腿，只能呆呆的看着魏军突出了层层重围，消失在远处。

仓垣之战持续了三个多时辰，流进攻的兵力达到了八万，徐佑手里还握着两万的预备队没有动用。战后统计伤亡数字，楚军战死一千一百，伤了三千六百，魏军战死了一万一千，主要是被穆梵留下来当成炮灰的五千，以及他突围时伤亡的四千多，也就是说守城其实只伤亡了两千多，这还是在楚军的武器装备全方位碾压的优势条件下，且魏军率先丧失了斗志，放弃了巷战，由此可知攻城之难。

豫州刺史府成了临时的大将军节堂，左右站着数十名尚未脱甲的将军们，无不腰刀沾血，满面尘灰，杀气腾腾，此刻没有任何庆功的欢悦，神色沉重，默不作声。

徐佑看着堂前跪着的柳渠，道：“你可知罪？”

放走了穆梵，柳渠自知有过，但起因还不是徐佑心慈手软，偏要收拢那些墙似的老百姓，以致于贻误战机？

他撇过，气呼呼道：“节下知罪，临战不力，让索虏逃了！”

“那不是你的错，为十数万百姓计，穆梵的死活微不足道，他无非率残部逃往滑台，我方才接到齐啸的捷报，滑台已克，他去了也是送死。你的罪过，是不听司马的号令，纵容属下虐杀无度，激起民变，导致北门防线出现漏，给了穆梵可趁之机……”

柳渠梗着脖子，很不服气，径自打断徐佑的话，道：“谭司马那是命！两军阵前，容不得菩萨心肠，若是怕杀，别穿这身戎服，脆去庙里当和尚好了……”

“是吗？”徐佑平静如渊的眸子里泛起冷冽的光芒，道：“谭卓奉我的将令，你是说，我也是命了？”

柳渠嘴皮子颤了颤，刚准备回答是，被广武将军周石亭从后面一脚踹翻在地上，斥道：“柳渠，还不闭嘴？给大将军认个错，保证绝无下次，大将军不会和你计较的！”

折冲将军曹擎也赶紧道：“是啊是啊，穆梵就算跑了，他也过不去黄河，等兄弟们追上去，还不是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柳建武素来骁勇，我们都是知道的，请大将军再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两和柳渠关系不错，冒着触怒徐佑的危险开圆场，柳渠反倒不了，腾的站起，怒道：“我没错！耶耶是柳氏的嫡亲子弟，我看谁敢给耶耶上胡栽赃罪名……”

徐佑淡淡的道：“请节杖！”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大将军的节杖岂能轻动，动则必杀。周石亭和曹擎扑通跪地，拼命的叩首道：“大将军息怒！大将军息怒！”

其他面面相觑，柳渠家世显赫，平常和同僚相处时趾高气扬，除了周石亭和曹擎并无别的知己，可这会势所，若不求，大将军未必真的要杀，那就被柳渠记恨上了。

“请大将军开恩！”

众纷纷跪下，徐佑的声音如冰刀直刺心，道：“此次西征，我们的目的是伐凉，和魏军作战，既为借道，也是想治一治你们的恐魏症！自先帝三次北伐失败，多年来军中上下，谈魏色变，连什么‘南不及北善战’的狗话都说的出，所以带尔等来豫州瞧瞧，那魏照样是血之躯，会逃跑，会恐惧，会死——死在你们的刀下！”

他站了起来，接过清明递来的节杖，缓缓走到柳渠身旁，道：“这是其一！其二，魏以鲜卑为尊，汉为贱，三个青壮汉的命连一牛都不如，更别说那些和老者。百余年来，这些汉一直逆来顺受，任由鲜卑骑在上作威作福，被压榨、被役，鲜卑习以为常，以为汉都是天生的贱种，不会反抗，不会愤怒……”

堂内不少握紧了拳，眼中出熊熊烈焰，似乎要把那些胡烧的身碎骨，只不过徐佑在说话，他们不敢做声，死死的憋着怒气。

徐佑举起节杖，朝南三拜，直起身子，目光扫过众，又道：“北魏现有六百万户，合计三千万，其中鲜卑不过三五百万，其余两千多万的汉流着和我们同样的血。而他们之所以陷如此屈辱的地狱里，是因为前魏负了他们，主昏臣庸，文官贪财，武将怕死，把黄河以北拱手让给了索虏。今我们来，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些被遗弃的可怜：大楚，没有须臾忘记百年国耻；楚军，是堂堂正正的仁义之师！我们不为名利，不为战功，只为拯救万民于水火，驱除索虏复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