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阴阳鱼脸

礼失望的是，在村子里没有找到朱凌波，不过找到了被杀死后割去了的小红马的尸骨，还有三名被囚禁在暗牢里的年轻妙龄郎。

听朱睿说到这里，顾允咦了一声，忙道：“是不是被掠卖的良家子？”

“正是！”朱睿沉声道：“她们都是临海郡的良，被掠至此，整关在暗牢中，也不知身处何地，被何所囚，更没见过凌波。四伯父查验了村子里的所有地方，发现凌波应该被劫持，带往了钱塘地界，所以我此来是向你求助……”

顾允来不及思索这三个子跟他先前审理的两个掠卖案之间是不是有联系，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时间找到朱凌波，道：“我马上发出榜文，勒令周边百姓协助搜寻，可风闻奏报，凡有所得者，给予重赏！”

“不可！”

徐佑和朱睿同时发声阻止，徐佑歉然道：“朱郎君请说，恕在下冒昧了！”

朱睿仿佛这时才看到徐佑，抱拳施礼，道：“见过徐郎君！”他为豪爽，最不喜欢繁文缛节，但就像朱礼形容他的那样，外粗内细，该谨守礼数的时候，不会比任何差。

徐佑讶然，道：“你认得我？”

朱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我看似镇定，其实心神已，郎君若有妙策，不妨言之。”

徐佑知道事态紧急，也不客套，道：“朱氏的郎何等身份，若是飞卿画影图形，公开搜寻，到时候众铄金，积毁销骨，就是安然找回了，恐怕也让她再无颜立足于世，也大大伤了朱氏华门的脸面。此为一不可。”

顾允何尝没想过这个，但他认为事有轻重缓急，眼下不是计较脸面的时候，道：“家族的颜面固然要紧，可我怕夜长梦多，再不找到凌波，恐有命之虞。至于其他，等找到了再考量如何解决，总会有办法的。”

“这正是我要说的二不可，飞卿若是大张旗鼓，四面撒网，迫贼子走上绝路，一旦发现脱身无望，就会像杀马一样，杀了朱郎毁尸灭迹，逃之夭夭。到时候天地之大，哪里去寻他们报仇？再者要是没了，杀他们一万次也于事无补。”

顾允一惊，道：“我却没想到这一层……”

朱睿眼中露出赞赏之意，点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没徐郎君说的清楚明白。”

徐佑不会把这种客套话当真，朱睿从今一见面就对他十分的客气，想必不会无的放矢，至于为了什么，他现在想不到，但也不介意跟此结一番，道：“现在他们愿意继续挟持朱郎，而不是一杀了之，说不定存了易的心思，想要求得一条活路。当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跟这伙贼子联络上！”

朱睿眼中已经不再是赞赏了，而是由衷的惊讶，道：“四伯父的思路跟飞卿一致，同样是先找，再商谈，救为先，杀贼为后！”

朱智被称为江左诸葛，虽有过誉的嫌疑，但也从另一方面表明了他的智慧。徐佑年不过十六，能跟这位诸葛英雄所见略同，当真让不可小觑。

顾允却不惊讶，无论徐佑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在他看来都再正常不过，道：“那，接下来计将安出？”

“既是掠卖的贼子，必然狡兔三窟，不会只有江边村子一处据点。他们往钱塘来，应该在这边另有住所。所以飞卿要让杜三省这个地蛇暗中行动，放出钱塘的游侠儿四处打探。别小看了游侠儿，若论上阵厮杀，这帮无赖子比不了朱氏部曲的一根手指，可要打听报，探私隐，他们的门路和法子可要远在朱氏之上！”

“好，就这么办！”

顾允其实没有察觉，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习惯了徐佑在他身边，为他谋划一些棘手的事，并且言听计从，信不疑，从不曾真正的反对过。这份超乎寻常的信任，立刻引起了朱睿的注意，在他的印象里，顾允并不是容易接近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别的，但他看了看徐佑，没有多说甚么。

毕竟，顾允的事，与他无关！

有时候，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当习惯逐渐变成了依赖，就会在某些重要的抉择时刻发出惊的坏力，让瞠目结舌，又无可奈何！

只是在这个时候，生活惬意悠闲，彼此还不知道将来会变得怎样，是敌是友，是生是死，是站立，还是下跪，都太遥远，也太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