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君臣博奕

会以漂亮的姿态欣然接受。

再说，自真宗去世之后，她的健康也大受影响，真宗在世时她撑着处理朝中内外事务，又要照料病，提着一气神，倒也不觉得什么。她与真宗四十年夫妻，早已经将对方视为生命中的一部份，如今真宗去世之后，悲伤倒在其次，却忽然只觉得身子一半被抽空了，心烦意神思不宁，连走路都觉得失衡了似的。

她得专宠四十年，如今睡在崇徽殿的大床上，仍然是习惯地只睡了半边，半夜仍然会习惯地朦胧吩咐道：“官家今的药喝了没有？”有时候悚然醒来，半夜拥被而坐，便无法再睡着。

因为心绪不宁，这段时间刘娥频频召刘德妙宫，谈经说法，以求平定心绪。外面的政事，也基本上都由雷允恭将内阁中奏折传进来，大多数奏折，她但批个“可”或“不可”。除了丁谓钱惟演等少数几，也甚少召其他大臣宫议事。

因此上，丁谓的权势越发地扩张了。

这一，刘娥又召了刘德妙进宫讲经。枢密副使钱惟演进宫的时间，太后还在谈论经文，崇徽殿内侍领班江德明忙侍候着钱惟演到偏殿耳房暂候片刻。

虽是耳房，却布置得一点也不简陋，正值初夏，钱惟演还未进房，便已经觉得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抬仔细一看，却见四面的帘子都已经卷起，房子四角各摆着一桶井水，四个小内侍拿着扇子扇着。

江德明躬身引了钱惟演落座，两个小内侍忙上前接过钱惟演的帽子，两个小内侍跪着奉上银盆，侍候着净脸，钱惟演一路过来，也的确是满大汗，索由着他们服侍着洗了一把脸。

江德明又亲自捧过一个白玉小盅来，钱惟演以为是茶，端在手里却是一凉意，开了盖子才见红艳艳的甚是可喜。钱惟演“哈”地一笑，侧过去问江德明：“瓜汁？”

江德明忙堆笑道：“正是，这热天气才想大也没耐心喝那热滚滚的茶，恰好有井水湃的西瓜，正是清凉又爽。只是这西瓜吃得汁水到处，恐大呆会儿要见太后，所以叫小的们辗出瓜汁来，不知道大意下如何？”

钱惟演大笑道：“正合我意！”说着瞟了一下四周，但见墙上挂着金碧山水图，旁边的多宝格上有着各式赏玩的器物、书卷，一并连围棋都有，这哪是一个偏殿暂候的耳房，分明不逊色于一品大员的书房。

忽然见门帘掀动，有小内侍流水般地送上各式果子、点心等，用金线小碟足摆了二十四碟，钱惟演眉毛一挑，欲言又止，索安然坐了下来，悠闲地轻啜着瓜汁，也不看那二十四碟点心果子。

江德明是何等伶俐的，早就暗暗窥视着钱惟演的神，见他脸色不悦，忙使个眼色，房内的小内侍们忙依次退了出去。

钱惟演见江德明将内侍们都遣了出去，暗想他倒也识进退，略一沉吟才道：“这里竟不是让臣子们恭候的地方，倒成了享乐的所在。我是初次来此，你摆这等排场，却是要讨好谁来？”

江德明连忙跪地道：“才该死，因丁相往间经常进宫见太后奏事，有时候就在这里候一下，有时等候得久了，才师父就布置了这些个，有时候也与丁相同坐饮茶。也是才该死，还以为……也能讨大的好……”说着，忙偷眼窥着钱惟演。

钱惟演一惊，转而大怒，丁谓与雷允恭竟然已经跋扈至此，这已经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了，竟然也敢这等僭越排场，可见私底下，更是不知是何心肠了。他按下怒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江德明：“你才多大年纪，便做到内侍领班，看来你师父很提拨你啊！”

江德明恭恭敬敬地答道：“才进宫第一天起，师父就教我们说，这宫里做才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那就是效忠主子。我们做才的，一衣一食、生死荣辱都是主子的，连自己的命都是主子的。我师父待我固然好，可是做才的，最忌结党市恩，凭是哪里来哪里去的，归总了也都全是太后她老家的恩典才是。”

钱惟演锐利地看了他一眼，但见江德明整个脸煞白，眼睛直直地盯着地砖，嘴抿得极紧，身子绷得僵硬，显得紧张已极，可是那跪着的身形，却又透露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来。心中一动，中却缓缓地道：“你不应该跟我说这个，你难道不知道我与丁相是儿亲家，同手足吗？”

江德明昂起，直着脖子道：“大与丁相是亲家，可是与太后更是至亲啊！”

钱惟演“啪”地一声，将玉盅重重地扣在桌上，视着江德明半晌，忽然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你能够有这份忠心这份见识，难得，难得！”

江德明只觉得浑身冷汗湿透，长长地透了一气，知道这一宝是押对了，重重地叩下来：“才谢过大。”

钱惟演微微一笑：“起来罢！”

江德明爬起来，侍立一边，钱惟演负手而立，望向窗外的远处，一言不发。隔了良久，才缓缓地道：“聪明等候机会，可是更聪明的，却是想办法自己去制造机会。你师父手眼通天，有他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