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潜龙在渊

唯有朋字不正。”一句话就指朝堂有朋党，一时皆惊。皇帝反而因此欣赏，这几年来，一直在御前拟旨诏，前些天又特赐他进士及弟，值集贤院。

那王瘤子却是王钦若，原是本次科考殿试第一名。一个状元眼看已经到手了，结果一高兴，和这次也是考中一甲的同窗许载两太高兴了，纵喝酒，袒腹失礼。结果被御史参了一本，皇帝大怒，结果丢了状元。因此颇为郁闷不平。

钱惟演见张咏看着刘娥，索对刘娥道：“这那张疯子名叫张咏，家说他子乖张，他索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乖崖，到处嚷嚷着自己既乖张又崖僻。”转对刘娥道：“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让帽子吃馄饨的那个疯子。”

刘娥抿嘴儿笑了，想起钱惟演上次说的笑话，某上街去吃馄饨，偏生他帽子上的两条带子太长，每每垂都掉进馄饨的碗里去，他提着左边的带子掉进右边的，提着右边的掉进左边的，结果反复几次，竟自己先大怒起来，把帽子恨恨的掷进碗里说：“你这么想吃，我就让你吃个够，我宁可不要这个帽子了。”想起钱惟演每每笑话开讲，必说：“那个帽子吃馄饨的哪，又如何如何……”前前后后拿这个帽子吃馄饨的也不知道说了多少笑话传奇，谁知道今天故事的主角，还当真在她的面前出现了。看着这瘦瘦高高的张咏，不知怎么自己实在是忍不住笑，也不知道钱惟演说的那些笑话，是不是真的都发生在他的身上。

张咏见了刘娥忍笑，又看了刘娥一眼，笑指钱惟演道：“钱七郎可是又在说我笑话了，我就知道他们背后都不说我好话。”

刘娥看张咏，忽然问：“先生可是有一身好武艺？”

张咏夸她：“好眼力劲，我年轻的时候学做游侠，走了许多地方，遇上许多强。我也颇杀过几个来。”

刘娥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

元侃忙笑道：“乖崖先生杀的可都是恶，救济危，最是侠气。今有幸在这里起诗社，小——小锷，有劳你替我们烹茶了。”

刘娥坐请众坐了下来，看着刘娥煮水分茶。

却见小几上摆放着十余种器具，诸都是识家，自然辨得好坏。

侍捧来早几取来的扬子江零陵水，已经用细石养过一。刘娥接过，倒一只白色八角执壶里，取下旁边一只火炉里上面用铜盘预灸的北苑新贡太平嘉瑞龙凤团茶，将执壶放上，加了些上好银炭将火添得更旺。杨亿看那炉却是分为五足，吃了一惊，凑上去仔细一看，果然是陆羽茶经上那刻有八卦和一行小字“圣唐灭胡明年”字样的茶炉。就指给其他两看，张咏看了一下，又意味长地笑了一下。

再见刘娥自一只三角方眼的都蓝中，取出一只花瓣盘漆茶托，然后将六只建州黑色兔毫盏一一摆上。再自都蓝中取出辗子，将灸过的茶饼放在辗子里，轻轻捣细，再慢慢地辗碎，用极细的筛子筛过后，再用茶勺慢慢地倒黄瓷茶盂之中。

但见小火炉上的水冒出汽泡来，刘娥提起执壶，将水环绕着茶盂边慢慢注少许，以茶筅慢慢地搅动，渐渐击拂。但见茶色浓郁，中间有一团细细的白沫，如疏星皎月，灿然而生，阵阵香气扑鼻。这便是汤了。

刘娥将水倒旁边的长颈壶中，以直线急速地来回快注，但见茶面不动，汤水却是色泽渐开，珠玑磊落。这便是第二汤了。

第三汤再如前直冲一次，以茶筅慢慢拂开，但见汤面上起了蟹眼大小的泡沫，此时茶之色十已得其六七。

第四次注开水的量少，茶筅的搅拌频率也要低一些，便见华采焕然，轻云渐生。

如此往返，直到第七汤时，才算告成。

元侃等静静地坐着，看着刘娥慢慢地炙茶、碾罗、烘盏、候汤、击拂、烹试，斜阳映着她脸上细微的汗珠，不时地有几片桃花飘落，洒落她的身畔。

刘娥慢慢地再以茶勺将茶汤分六只兔毫盏中，端上小几笑道：“请用！”

杨亿等接过茶盏，先是吸一气，将那茶的芬芳吸心中，再看手中的茶盏，那光彩鲜明纹理畅达的好盏能够使茶色焕发，景随境出，盏如茶水之境。再将茶盏轻轻绕了半周，使那图案朝外，以示敬意，轻轻饮了一小茶，噙在中，顿时觉得一清气直上泥丸。这一茶下去，顿时散四肢，但觉得指尖微微发烫，这才赞了一声：“好茶！茶好、水好、器好、艺好、境好！茶中五境已尽得矣！”

元侃笑道：“我倒不信了，杨承旨是茶道行家，便是宫中的茶，能得你这五境评语也难，他才学了多久的茶艺，岂有你夸得这般！”

张咏笑道：“杨大年在茶道上最苛了，岂会胡赞的。这茶道琴艺，倒不在乎学习时间长短，而在乎意境。一个心境小的，断乎制不出大气象的境界来。刘——刘小哥气度高华，于此道不谋而合。”

元侃心中得意，却不在面上表露出来，看了一眼刘娥道：“这一句气度高华倒也罢了！”

刘娥轻击掌，